医药圆桌对话:新冠疫情后,医药投资创业以不变应万变

2020-10-20
新冠疫情使得对生物医药的重视明显提高,投资机构投医药特别踊跃。

从左往右依次是:北京新生巢副总经理/薄荷天使基金合伙人侯剑、成都海博为药业董事长李英富、安济盛生物COO李沐宇、高特佳弘瑞投资执行合伙人王海蛟

编者按:本文为创业邦原创,编辑:刘岩,整理:高嵩,未经授权不得转载。

导语摘要:新冠疫情后,医药赛道无论是投资还是创业,无论一级市场还是二级市场都异常火爆。在日益拥挤的赛道中,专注医药领域的投资者和创业者观念一致:要匹配自己的能力,专注做擅长的事情,以不变应万变。

10月17日~18日,由创业邦主办,成都市科学技术局、成都市博览局、成都市投资促进局、成都市新经济发展委员会指导,四川天府新区成都管理委员会支持的2020 DEMO CHINA创新中国总决赛暨秋季峰会在成都举行,峰会聚焦“大健康、大消费、金融科技、企业服务、5G”五大赛道,分别设立专场DEMO SHOW和专业领域探讨,希望通过聚集创新力量,开启智慧经济新时代的内在逻辑。

在“Demo Show 新生巢描绘未来的生命色彩”上,由北京新生巢副总经理/薄荷天使基金合伙人侯剑主持,成都海博为药业董事长李英富、安济盛生物COO李沐宇、高特佳弘瑞投资执行合伙人王海蛟参与了主题为《生物医药创新在疫后时代的机遇与挑战》的圆桌对话,犀利观点如下:

1. 成都海博为药业董事长李英富表示:新冠疫情使得对生物医药的重视明显提高,投资机构投医药特别踊跃。但目前很多投资机构在专业判断还是偏后期,更多专注于做pre-IPO轮。建议提升机构的专业能力,专注于pre-IPO轮的投资机构多关注A轮、天使轮的企业,寻找能够成为大企业的苗子企业。

2. 安济盛生物COO李沐宇表示:“新冠”疫情对公众卫生意识的正面影响显著,提升大众对于医药健康的重视。而对企业来说,疫情最直接的影响是企业无法外出开会办公,这使得团队的沟通协作更加密切,让企业更加专注于自己做的事情。而借助于视频远程会议,企业的工作效率和成本控制上得到了很大提升。

3. 高特佳弘瑞投资执行合伙人王海蛟表示:资源总是有限的,无论对于投资者还是创业者而言,必须要聚焦,做和自己能力匹配的事情。假设投你的钱诉求就是三年有回报,你说三十年以后赚一个比尔盖茨出来也没有用。

以下为演讲实录,由创业邦整理:

侯剑:欢迎各位来到新生巢生物医药的专场。大家是不是觉得最近日子过的特别快,一转眼2020年就到了各种排行榜、评奖和开高峰论坛的时候了,日子过得这么快,感觉这一年一下子就没有了,其中一个主要的原因是上半年的疫情。疫情让我们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我们也慢慢变得习惯,到个地方都得让你出示健康码和行程。生物医药行业和疫情息息相关,在突发疫情之后受到一些什么样的影响?在疫后时代有一些什么样的机遇和挑战?今天很荣幸请到了三位嘉宾和我们一起分享讨论一下。

首先请大家自我介绍、分享一下自己以及我们的公司。

李英富:今天非常高兴,能够参与圆桌讨论。我是成都海博为药业的李英富,成都海博为药业是一家专著于创新药研发的医药公司,于2019年1月成立,成立于成都。

李沐宇:大家好,很高兴侯博士邀请我来参加这次论坛。我是安济盛生物的COO李沐宇,在公司负责运营,我们公司专注于骨、关节、肌肉疾病的创新药物研发。我们公司研发的是First-in-Class、原创靶点的创新药。

王海蛟:大家好,我是高特佳弘瑞投资执行合伙人王海蛟,很高兴与大家交流。

侯剑:我是侯剑,薄荷天使基金的合伙人。我们薄荷天使基金成立于2015年,专注生物医药领域,是创新技术垂直孵化的先行者。

我们先来讨论今天的第一个话题,在疫情期间,各位的投资机构和企业,在运营当中有碰到了一些什么困难和挑战吗?你们又是怎么去解决这些困难和挑战的?

李英富:谢谢侯总。这次疫情对整个生物医药行业影响很大,但是总体影响机遇大于挑战。尽管二、三月份我们的运营受到一些影响,但是因为国内疫情控制得很好,所以很快恢复了正常运营。疫情本身让大家更加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对我们来说机遇大于挑战。疫情期间疫苗、口罩、检测这一类行业得到的发展机会尤其突出。但我认为一家公司还是应该专注于他本身想做的事情,我们不可能什么都做,我们要专注于我们自己擅长的事情。

比如疫苗开发,成都有七、八家公司还在做疫苗,但是这七、八家公司能够赚钱的可能没有了,因为疫苗本身的技术并不是特别难,国内外很多大公司、大机构已经走在前面了,这个赛道此时的竞争主要靠体量、靠速度,如果我们贸然去做疫苗就是没有认清楚自己的定位。

口罩的生意可能刚开始很好,但是现在大家看到口罩也基本上没有机会了。

所以我的思考是就是做什么事情都要认清自己的定位,像做药是长期竞争,我们不能受外界影响,所以这块我们公司一直专注于擅长的事情,没有专注于短期的新冠疫情,我们还是长期专注于做药。所以疫情从宏观经济形势上看带来了一定影响,但是对于每个公司来讲是一个再思考的过程,所以总体而言我认为机遇大于挑战。

侯剑:谢谢李总。您提到这一点让我想到了2003年非典之后,大家看到的宏观数据,就是公共卫生投入占比大幅度上涨,这次新冠期间我们国家也是投了很多财力、物力、人力向疫情防控方面倾斜,高特佳和他们的被投企业比如联影、热景等在这期间都做了很多的工作也有很大的收获,王总能分享一下这背后的故事吗?

王海蛟:我们是从2013年开始投资医药,但我们在当时更多选择投资医学诊断领域而没有投资太多药品领域,我们在诊断领域布局很多,投了将近20家左右的公司,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对趋势的判断。我们觉得在那个时间点看诊断费用和医疗费用的比例关系,存在非常大的不对称。2013年全球的数据显示,欧美发达国家的医学诊断费用和治疗费用比例大约是2:3的比例关系,就是大约10块钱有4块钱左右花在诊断,6块钱左右花在治疗。而中国的情况是10块钱里面只有0.5—1元花在医学诊断领域,9—9.5元都花在治疗,我们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的,要么治疗费用太高了,要么诊断费用太低了。从治疗来讲大家更多是想少受罪,那么诊断费用肯定会加大。过去讲诊断费用低,治疗费用高,就是很多病没有搞清楚就上药了,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讲诊断行业应该比治疗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基于这个判断,我们在2013年就投了鑫诺基因,是做基因诊断的,还投了做检验服务、病理诊断服务的公司,诊断板块里面所有的细分领域从第一到第三名我们都投了。可能是因为“新冠”疫情的原因,过去一直存在的诊断和治疗的费用不对称的情况突然得到了巨大的调整,过去从来没有一家诊断公司的净利润规模能够达到20亿元。今年圣湘生物就迎来了业务上的爆发,去年利润才三千多万元,今年三季度预报净利润是20亿元,可以说前所未有。

“新冠”疫情把原来长期存在、非常不对称的诊断和医疗服务费用关系加速扭转了。而做创业,你必须去解决市场中已经存在的问题,而不是等市场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赛道已经很热了,你才开始关注这些问题。

侯剑:看来还是要守望长期价值。让我们想到我们学生物的人当年常开玩笑的一句话“二十一世纪是生物世纪—可惜是下半叶”,但是没想到现在疫情就把整个行业的态势提到上半叶了。李沐宇之前也在制药企业做很多年,也做过投资,现在转型在生物药企业创业,想听听你的一些感受,特别是创业初期就碰上疫情,你有什么样的体会?

李沐宇:其实疫情对公众卫生的影响显而易见,现在是流感流行季节,可以明显发现现在得流感的人比以前少多了,这背后的原因是疫情使得大家都更加重视医疗健康,包括戴口罩,消毒,这是正面影响,提高了大众的认识。

对于公司来讲,我就从我们公司切身感受出发,疫情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大家不能出差,也不需要参加外部会议,工作的时间更加紧密和集中,而我们也更加专注在自己做的事情上,尤其对于科研来说,集中团队所有的精力共同推进一件事情,这是最快的,能够提高工作效率,这在我们项目研发中得到了很深的体现。

我们公司是2019年1月份开始正式运营,现在已经有项目在开展临床试验,管线里的其它项目也将陆续进入临床申报阶段。所以疫情给我们公司带来了两个方面的正面影响,一是大家更加集中精力去快速解决问题,另一方面也是通过视频会议等新的线上工作手段,在工作效率和成本控制上得到了很大提升。

侯剑:刚才提到中间有很多需要和临床沟通,沟通当中有什么不便吗?比如大家都没有时间,床位被挤占了,专家去到抗疫一线去了,要找KOL做分享或者交流是否也会有困难?

李沐宇:其实更容易。因为非常忙碌的更多是和新冠疫情相关的领域的临床专家,如感染科、医学检验检测科,而其他科室反而因为患者数量下降,医生会有更多时间来做科研。

对于公司运营层面来说,刚才侯博问到了怎么提高效率?大家的方法论都一样,就是充分准备、充分沟通,那么真正重要的是团队的执行力,我们能做到伦理上会、遗传办申请都是一次过,是因为大家能够把所有文件提前准备好,包括每个“空格”怎么填,我们做好充足准备多方请教,专家也有更多精力来指导。所以总结下来就是做到充分沟通,充分准备,这是执行层面我们觉得最重要的。

侯剑:疫情期间大家变得更专注了,有更多时间思考,大家都是从早到晚的电话会议,效率也高。

那接下来我们聊聊第二个话题,刚刚提到由于赛道变得很热,大量的热钱涌入,我们开始感受到身边关注和投资医疗的同行越来越多,感觉到赛道突然有点拥挤,原来不投药的转身投药了,原来不知道医疗器械怎么回事的转身一个项目就被他抢走了。所以像两位李总你们这些优秀企业是怎么遴选投资机构的?选择的逻辑是什么?

李英富:正好我们正在进行A轮融资,我过去三个月做得比较多的事是给投资人大交道。我回国大概十来年了,我感觉这几年生物医药这个板块的发展得力于资本的助力,没有资本的助力,特别是创新这块,很难有今天,所以感谢投资机构对创新的推动。

这个过程中,今年因为疫情的影响感觉到大家对生物医药特别重视,所以投资机构特别踊跃。去年我们公司刚刚成立时,融资还不是那么容易,但今年找我们的投资机构很多,现在和我们谈的机构也是国内顶级的机构。因为我们的几个项目比较好,市场潜力巨大,他们就会感兴趣。所以融资顺利不顺利最终取决于你做的东西他们感不感兴趣。我们做生物医药,科学不强,很难国际竞争,我们现在的定位一定是国际竞争,而不是中国竞争,这才能有前途。我们也能感受到近几年投资机构的专业度提升了非常多,比如国内一家投资机构刚刚对我们完成尽调,他们来尽调的三个人全部是博士,问的问题非常专业,相对而言他们的判断会比较准确。因为科学领域要深入进去不容易,所以对于投资人来说没有这个方向的深入了解,他做投资可能很难投好。

现在C轮到pre-IPO医药企业很容易找到资本,但是天使轮,A轮,B轮,现在资本还不是太重视,为什么?显而易见投pre-IPO保底也有赚,做起来相对容易,不需要你的专业判断,但是我觉得这种现象是有问题的。有些大的投资机构这么做,那没问题,因为他很成熟,但是小的投资机构跟风这么做的话很难成长起来,因为你找不到真正的苗子。如果你是在天使轮或者A轮就开始投他,那么投资创造的价值、回报可能会大得多,而且更说明你的专业度。

就像我们刚开始募资的时候,很多人不愿意投,结果最近和我们谈都后悔当时天使轮怎么没有进来。我感觉现在国内专业机构专业度都非常强,但是很多机构的专业判断上还是比较后面,他们或许看得比较准,但我认为眼光要向天使轮、A轮前移。在成百上千家生物医药企业中,你要找到好苗子,否则企业将来已经成长为大树你再想投进去就很难了,这需要借助自己机构的专业能力,还有顾问团,你找到的人能够真正帮助你判断,这是非常重要的。我是希望我们主要专注于做pre-IPO轮的投资机构能多关注A轮、天使轮,关注这些企业在中国将成为大企业的可能性。

李沐宇:我们今年7月刚完成A轮融资,融资正是在疫情期间,我们感受最深的是投资人专业程度非常高,因为我们是从天使轮到A轮,对于科学性的判断是投资人决定投进来非常重要的一点。

在疫情期间,我们只能通过电话会议进行沟通;而且有重要投资人当时身在美国,彼此沟通仍然非常顺畅的。所以感受最深是现在投资基金都是由专业人士来进行判断;另外,之前多数基金对于基金本身的定位划分还相对比较清楚,现在大的基金都是在往前移,所以我们也很高兴有几家大型创投基金进入我们公司里面来。一方面是充分有效的沟通,更重要的是基于对项目本身的判断,能认可我们在做的事情。因为创新药是有风险的,基金对于风险的评估和判断就非常重要。此外就是对于团队的信任,他们要有信心我们能把药做出来的。我觉得信任支持和对科学的判断,这是我们和基金沟通最深的两点感触。

侯剑:王总有没有一下子错过好几个亿的感受?

王海蛟:这个问题很好,我觉得首先是好事情,就是跨行的人越多,进来的资金越多,是好事情,不管对创业者还是投资人来讲都是好事情。过去搞医疗的人都先得坐一段时间的冷板凳,但是现在板凳猛热了,这是第一点。

第二个,我自己看医药赛道,不管创业还是投资,在中国的医药企业和资本相当于马拉松刚刚跑了一百米,我们2013年才开始转型做医疗投资,我们只不过马拉松比别人早跑了50米,我们也没有太多值得骄傲的地方,所以我觉得竞争肯定是存在的。

第三个,随着资本市场制度的改革,带来了整个医疗投资的全面繁荣。两位老总刚才的感受,叫做资金是非常聪明的,它一定是看到了有明确的赚钱空间才会参与进来。刚才李英富总提出来说投pre-IPO的人可以稳定的赚1—2倍,这个话站在今天是对的,但是如果没有科创板,还是按照过去三年前创业板的上市要求,这个判断可能需要修正。正是因为资本市场制度的改革带来了全面的红利,所以今天感觉投pre-IPO能赚很多钱,正因为很多公司pre-IPO让他的投资人看到赚到钱,才有人去关注创业的人,但如果连前面公司都赚不到钱,你们其实是融不到资的,因为前面的人投了没有钱回来怎么会有后面的人进去?

第四个,还是要聚焦,要做和自己能力匹配的事。资源总是有限的,所以一定要在擅长的领域做有突破的事情。

我们圈内大佬说“长期主义”,“做时间的朋友”,这个要讲,但是能力需要匹配。假设投你的钱诉求就是三年有回报,你说三十年以后赚一个比尔盖茨出来也没有用,他的钱就是三年期的。

所以我们做事情就做和能力匹配的,比如我们的基金是七年的,我只能是考虑七年内我的资金是怎么样的回报,不能考虑十年后。所以不管对投资人还是创业者来讲,聚焦和做自己能力匹配的事很重要。

侯剑:最后我想请各位分享一下咱们公司或者咱们投资机构在今后的产业布局、研究方向、人才、临床等方面有什么样的策略或者调整?

李英富:对我们公司这段时间的思考就是专注,就是要做你自己专注的领域。另外,要找到自己的正确定位,清楚在你的竞争环境里面你的定位是什么,你的竞争对手是什么,你的优势是什么。第三点,持之以恒。第四点,不忘初心,我们做药的初心就是给患者带来一个好药,不仅要疗效好,而且让大家都用得起,造福广大患者。如果我们中国的生物医药企业能够持之以恒,紧跟国际前沿技术,我相信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中国医药能够越来越国际化,真正成为世界生物医药的中坚力量。

李沐宇:我特别赞同王总对于基金和创业企业需要匹配能力做事这一点,特别是在基金选择方面,作为初创企业我们怎么给投资人股东一个交代,因为基金也要给LP一个交代,所以我们要怎样共同努力把项目推进到下一阶段,是公司拿到融资有责任要做的事情。

我们公司也是专注于我们所擅长的骨科领域研发新药,因为公司从创始人、研发团队和临床开发团队的背景都是集中在骨疾病研究领域,有几十年的行业经验。公司创始人经常说,我们在选择项目时总是要回答两个问题:为什么我能做,别人不能做?为什么我们能比别人做得更好?只有很好回答这两个问题我们才会选择这个项目,我们才会坚持把这个项目名往下做。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

侯剑:以不变应万变。

王海蛟:未来一段时间内我们要做好几件事情。第一,吸引更多人才加入团队里面来。刚才李老师讲交流很重要,不管是投资人还是创业者,这个行业最关键的还是靠杰出的人才。第二,提升自己的能力水平,尤其要加强投研能力,我们一直讲我们是研究驱动的投资,但是随着前沿技术的发展,想追上前沿技术看明白已经很吃力了。就像任正非讲的,如果二十年前或者十年前,包括今天,我们可能投资都有现成的参照,就是美国和欧洲在干什么。如果说实业已经进展到我们和美国、欧洲在某些领域上比肩,已经没有参照系了,作为投资人还要具备更强的前瞻性,我觉得这是需要非常强的研究能力去驱动。

侯剑:看来大家认识都是一致的。时间关系,今天讨论要告一段落,但我感觉还意犹未尽。这是一个危机,同时也是新机,要适应变局,也许做到不变才是实现我们心中梦想最好的办法,才能追求长期价值。

谢谢各位嘉宾,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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