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老师的演讲触动了不止金融圈

2020-10-25
损有余而补不足,否则厥风发屋折木。

图片来源摄图网

编者按:本文来自马云,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尊敬的李强书记,尊敬的陈元主席、小川行长,各位领导,各位金融界的朋友们,大家上午好。

感谢大会的邀请,很高兴有这个机会和大家一起学习、交流和探讨。

2013年,也是在陆家嘴,我跑到外滩金融峰会发表了一通互联网金融的异想天开的观点。七年过去了,今天我作为非官方的、非专业人士,又来到了外滩峰会。

今天要不要来讲,坦白说我也很纠结。但是我想我们这批人,有一个东西是责无旁贷的,就是为未来思考的责任,因为这个世界虽然留给我们的发展机会很多,但是关键性的机会只有一两次,现在就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所以我想我还是要讲一讲我自己的一些想法,这些想法,是我们自己十六年实践经验总结出来,加上担任联合国数字合作高级别小组联合主席和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倡导者期间,跟全世界的学者、专家还有实践者认真探讨交流得出的。我想我反正已经退休,就畅所欲言一下,分享三个观点,供大家参考,可能不成熟,讲得不对,贻笑大方,大家估且一听:

第一,一直以来我们有一些思维上的惯性,比如总觉得要为了跟国际接轨,必须要做欧美发达国家有,而我们没有的所谓空白,要填补国内的空白。把填补空白当作追求的目标。

我一直觉得填补空白这句话是有问题的,不是因为欧美的就是先进的,就是我们要去填补的。其实今天我们不应该要和哪个东西接轨,适应哪国的标准,填补哪个空白,今天我们要思考的是怎么和未来接轨,怎么适应未来的标准,怎么弥补未来的空白,我们要想明白未来是如何的,以及自己到底要做成一个什么样的体系,然后再去看看别人怎么做,如果永远重复别人的语言,讨论别人设定的主题,我们不但会迷失现在,而且会错失未来。

二战以后,世界需要恢复经济繁荣,布雷登森林体系建立起来,对全球经济的推动是巨大的;后来亚洲金融风暴发生,巴塞尔协议讲的风险控制越来越受重视,到后来变成了一个风险控制的操作标准,现在的趋势越来越象是全世界变成了只讲风险控制,不讲发展,很少去想年轻人的机会、发展中的国家机会在哪里,这其实是导致今天世界的很多问题的根源。我们今天也看到巴塞尔协议本身也让欧洲的整体创新受到了很大的限制,特别是金融数字化方面。

巴塞尔比较象一个老年人俱乐部,要解决的是运转了几十年的金融体系老化的问题,系统复杂的问题。但是中国的问题正好相反,不是金融系统性风险,而是缺乏金融生态系统的风险。中国的金融和其他刚成长起来的发展中国家一样,在金融业是青春少年,还没有成熟的生态体系,没有完完全全的流动起来,大银行更像是大江大河和血液的主动脉,但是我们需要湖泊、需要水塘,需要小溪小河,需要各种各样的沼泽地,缺少了这些生态系统,我们才会涝的时候涝死,旱的时候旱死。

所以今天我们国家是缺乏金融系统的风险,不是金融系统性风险。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病,就象老年痴呆症和小儿麻痹症,症状看起来很象,其实差别很大,如果小孩子吃了老年痴呆的药,不光会得老人的病,还有很多见都没见过的病会冒出来。这个巴塞尔协议就是考虑治系统老化、过度复杂的老年人的病的,我们要思考的是跟着老年人我们要学什么?要知道老年人关心的是离医院近不近,年轻人关心的是有没有学区,是完全的不同体系的思考。

第二,创新一定要付出代价,我们这代人必须有所担当。

习主席讲过“功成不必在我”,我理解这句话讲的是一种责任,讲的是为未来、为明天、为下一代担当。今天世界的很多问题包括中国,都只能用创新去解决;但是真正的创新,一定是没有人带路的,一定需要有人担当,因为创新一定会犯错误,问题不是怎么样不犯错误,而是犯了错误之后能不能完善修正坚持创新。做没有风险的创新,就是扼杀创新,很多时候,把风险控制为零才是最大的风险。

当年的赤壁之战,曹操把船连起来的思考就是最早的航母的思考,但是一把火让中国一千年再也没有人敢去想航母这个事,这是一个错误消灭一个创新。

七八年前我提出过互联网金融,但我们一直强调互联网金融必须有三个核心要素:一是丰富的数据;二是基于大数据的风控技术;三是基于大数据信用体系。用这个标准衡量,就会看到P2P根本不是互联网金融,但是今天不能因为 P2P把整个互联网技术对金融的创新否定了,其实我们要想一想如果全国几千家P2P犯金融公司的错误,是不是我们其它地方出了问题?中国如何可能在几年内出现几千家互联网金融公司?这完全是不敬畏技术,P2P是一批打着互联网金融幌子,拿着合法牌照的骗子。

今天我们的监管确实很难。创新来自市场,来自基层,来自年轻人,对监管的挑战越来越大。其实监和管是两件事,监是看着你发展,管是有问题的时候才去管,但是我们现在管的能力很强,监的能力不够,好的创新不怕监管,但是怕昨天的监管,我们不能用管理火车站的办法来管机场,不能用昨天的办法来管未来。

监和管不一样,政策和文件也不一样,今天是这个不许那个不许的文件太多,政策太少。今天需要“政策专家”,而不是处长式的“文件专家”,制订政策是一门技术活,其实解决系统复杂性的问题,我可以提供淘宝的经历作为参考。当时淘宝的政策非常复杂,商家都看不懂,后来我们提出来,加一减三,你要加一条政策,就要减前面三条。我们现在的政策越来越多,导致的结果是谁都干不了什么事,谁干都可能出事情。

理论和系统是不一样的,专家和学者是不一样的,专家是干出来的,干得很厉害,但不一定会总结,很多学者是不具体干,但是能形成理论。只有专家和学者结合起来,只有理论和实践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去创新解决今天和明天的问题。我们需要来自实践的理论,不是来自办公室理论的实践,P2P是来自办公室理论的实践,它给我们的启发,不是否定互联网,而是不要再重复办公室理论的实践。

我觉得有一个现象,就是我们的一些处长,监管到后来,变成了自己没有风险,自己部门没有风险,但是整个经济有风险,整个经济不发展的风险。未来的比赛是创新的比赛,不仅仅是监管技能的比赛。我的理解,习主席说的执政能力的提升,是指发展了并且监管有序的发展,而不是监管了没发展。

第三,金融的本质是信用,我们必须改掉金融的当铺思想,依靠信用体系。

今天的银行延续的还是当铺思想,抵押和担保就是最当的当铺。这在当年也是很厉害的思想,没有抵押,担保这些创新,就没有今天的金融机构,中国经济40年来不可能发展到今天。

但是靠资产和抵押的体制会走两个极端,我这几年跟很多企业家交流,中国的金融当铺思想最为严重,要么是资产全押了出去,压力巨大;要么肆无忌惮贷款,不断加杠杆,负债搞的很大。有个段子可能大家都知道:你向银行借10万块,你有点慌;借1000万,你和银行都有点慌;借10个亿,你一点不用慌,银行会很慌。

抵押的当铺思想,是不可能支持未来30年世界发展对金融的需求的。我们必须用借助今天的技术能力,用大数据为基础的信用体系来取代当铺思想,这个信用体系不是建立在IT基础上,不是建立在熟人社会的基础上,必须是建立在大数据的基础上,才能真正让信用等于财富。要饭也必须有信用,没有信用,连饭都要不到。

——世界期待一个真正为未来而思考的全新的金融体系

如果二战后,当时的人们能够有这样的远见和担当为未来、为年轻人建立一个全新的金融体系,今天的我们同样有责任思考未来的金融体系。未来的金融体系,要从帮助20%的人,到帮助80%的小企业和年轻人;要从过去的人找钱、企业找钱,做到钱找人、钱找企业,钱找好企业。评价这个体系的唯一标准是普惠,绿色,可持续,背后是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等前沿技术起决定性作用。

今天我们不是做不到,而是不去做。今天我们的技术发展让我们已经完全可以做到这些,遗憾的是很多人不愿意去做。今天全球的金融体系必须改革,不然不仅仅是失去机会的问题,而是让世界会陷入混乱的问题,因为创新走在监管前面是正常的,但是当创新远远走在监管前面的时候,当创新的丰富度远远超过监管想象的时候,就不正常了,世界会陷入混乱。

拿数字货币来说,如果用未来的眼光打造30年后世界所需的金融体系,数字货币可能是非常重要的核心。今天的金融确实不需要数字货币,但是明天需要,未来需要,成千上万的人需要,我们应该问自己,数字货币到底要解决未来的什么实际问题?十年以后的数字货币和今天的数字货币可能不是一回事,这个数字货币不是从历史上去找,不是从监管角度去找,不是从研究机构去找,而是从市场去找,从需求去找,从未来去找。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们的研究机构不应该是政策机构,政策机构也不能仅仅依赖自己的研究机构。因为数字货币体系是一个技术问题,但又不仅仅是技术问题,更是一个解决未来问题的方案,数字货币可能重新定义货币, 尽管货币的主要功能仍然在,但是会重新定义货币,就象苹果手机重新定义了手机,而不是仅仅是个电话。数字货币远远没有到抢标准的时候,是创造价值,是解决世界经济、贸易可持续、绿色、普惠的问题。

最后我想说,今天人类社会到了最最关键的时刻,千万不要小看这场疫情,这场疫情是倒逼人类社会进步的力量,不亚于二战。我们对今天世界上很多的组织机构,不是简单的去反对它,而是一起重新思考他今天的价值,无论是联合国,WTO,还是WHO,这些组织我们都需要,但这些组织应该怎么面向未来,如何改革,是要重新思考的。

新金融是未来的方向,不管我们高兴不高兴,它一定会起来;不管我们做不做,一定会有人去做。未来的标准必须符合普惠、绿色、可持续。过去16年,蚂蚁一直在坚持探索,如果普惠、绿色、可持续是个错误,那么我们愿意一错到底!改革是要牺牲的,要付出代价的,我们这一代人做这个改革,结果可能是下一代才能看到,我们可能就是负重前行的一人,但是这是历史给我们的机遇,也是给我们的责任,这就是我想和大家交流探讨的内容,不一定正确,但都是我个人认真的思考。谢谢大家!(完)


以下是中国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教授刘煜辉10月25日的点评

当铺思想 不就是上世纪70年代以后金融内生化的过程吗 叫金融深化

国内金融无非是个浓缩版

西方搞了四十年

我们十年就登峰造极呗

这有什么新鲜的

到马云嘴巴里变金句了

附翻出一个一年前写的随笔

刘煜辉:现行货币和金融监管滞后于金融深化进程

2019.04.13 作者:市场永不眠

几个朋友关于胀和缩的讨论很有代表性。宏观上的恒等式,经常项目的顺差+政府的赤字=私营部门的盈余,经常项目的顺差若消失,而政府赤字由于盯住美元的政策不可能大幅扩张,私营部门总体盈余会大幅减少,再考虑到现在绝大部门居民部门的高名义资产,高负债,低现金流,很可能居民部门会被动去杠杆,随后引发债务通缩循环《大衰退》书中说到这个问题,最后是中央政府会加杠杆,也没想象中的那么严重。那个也是在那个事情发生后才能有很多人动不动就说崩溃、衰退。这是没有的事,困难年年有,但还是年年往前走。

周期是必然,但动不动崩溃的想法不可取,对自己的投资决策也无益。不改变人们的时间偏好,大量的资源会被积聚到没有效率的不可贸易品部门,最后就跟阿克琉斯之踵不管怎么样,通缩可能性很小的,最后都是通过印钞来解决政府债务问题,这是国内和国外,是过去和未来必走之路。认识这本质,大的投资方向就不会有大方向性的错误,其他小决策,顺势而为就行了。

缩和胀不过是成本分担的问题,想想缩和胀各自哪些群体会受损,就知道了分清印钞权在谁手上就行了,看到本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其他的都是枝末根本不用理会,可能你对信用货币还不了解。

我觉得金融内生化、货币非中性与经济结构性困境应该讲,今天绝大多数研究同志的知识结构还停留在货币中性的环境中。改变货币中性的那个东西,叫金融自由化。因为它改变了信用创造的规则。自从有了金融自由化,信用的创造便不再主要依托于经济所产生的真实收入流,而主要依托资产抵押成为创造信用的主要方式,房地产在国民经济中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信用投放依托于城市土地、房地产等不可再生性的不动产,再进行金融扩张。

今天绝大多数的信用被投放至存量资产的交易性活动,而非商业资本的形成。故此,信用周期、资产价格周期以及房地产周期,三者合体,信用周期反倒与基钦周期、朱格拉周期等商业周期的关联严重弱化。金融高度内生化,改变了货币中性。结构出现了,它逐渐摧毁了传统货币政策操作框架的基础,比方说菲利普斯失灵,魏克塞尔的整体实际利率的意义变得寡淡。大量货币信用被虹吸到权力部门和资产泡沫部门,这些部门实际利率长时间处于极低的水平,而被挤压的部门实际利率上升,杀死了经济中赚钱的机会。结构恶化最终至不可持续,导致周期下行,至发展停滞。

表像上似乎是经济发生了有效需求不足,但实际上是,现行的货币政策和金融监管框架严重滞后于金融深化的进程,无法形成有效规制,导致长时间的资源要素自我强化的错配,最终至经济的自然利率落入“陷阱”之中,塌陷。看山是山,看水是水,到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再到看山是山,看水是水。人类实践活动整体就是酱紫的。叫否定之否定。

随着经济学发展,人们认知到原来宏观框架中维克塞尔的困境。不存在整体的胀和缩,现实中只有结构,只有让原来胀的人缩一点,才能让长期缩的人恢复胀的能力。损有余而补不足,否则厥风发屋折木。这是中国人的思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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