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核创业者解读中国硬核科技:践行之路通向何方?

2020-12-21
为什么说硬核科技艰难时代?

整理:周峰,编辑:巴里

12月16日~17日,2020 创业邦100未来商业峰会暨2020创业邦年会在北京举行,参会嘉宾们共同探讨了在2020年疫情影响下的创业新风向。

在创业邦副主编孙乐主持的"中国硬核科技的践行之路"圆桌对话中,云英谷创始人兼CEO顾晶、基本半导体创始人兼董事长汪之涵、九州云联合创始人李开进行了深入探讨。犀利观点如下:

云英谷创始人兼CEO顾晶:硬核科技的门槛并不高,但进入门槛之后要走的路很长。真正做下去会发现,起步那一下只占到成功因素的一小部分,更多需要的是制度、文化、管理,人心的建设非常重要。

基本半导体创始人兼董事长汪之涵:改革开放四十年,比较容易国产替代的都已经实现替代了。现在还没有彻底国产替代的,一定是非常难、非常硬核的东西——半导体,集成电路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品类。

九州云联合创始人李开:国产替代需要从两个维度思考:是新的机会还是旧的负债。新的机会由于市场够大,总能得到很好的提升。但旧债就有一定的困难,市场和供货成本倒挂欠下旧债必须要去补。新的东西不用太担心,要去还旧债。

"中国硬核科技的践行之路"圆桌对话现场(左起分别为顾晶、汪之涵、李开、孙乐)

以下为圆桌对话内容,由创业邦整理:

硬核科技门槛不高,路漫长

孙乐:硬核科技这个词在中国的创投圈早已不再陌生,我们今天有幸邀请到不同领域践行硬核科技的企业家们,让大家从创业者的角度谈一谈中国硬核科技的发展之路。首先想问一下大家对硬核科技的看法是什么,硬核科技的特点是什么?

云英谷创始人兼CEO顾晶

顾晶:我想到两点,首先硬核科技的特点不是To C,更多的还是To B。在我们看来,硬核科技并不是通过打广告和电视宣传来卖产品的。我们认为,硬核科技公司一定要了解到这点:靠的不是所谓的宣传,所谓的表面工作。

其次,硬核科技核心靠的是人,相应领域的专家、科学家。人在哪里,技术就在哪里。我认为这是硬核科技的第二特点,这个特点是很脆弱的。

这两个特点使得硬核科技公司从经营、管理到业务上都和To C公司非常不同。

我们公司做芯片设计,主要是靠芯片设计人才。我们做的是显示芯片,也是中国和整个大中华区,是目前唯一一个可以量产的。日本有一家刚开始出货,我们的产品技术相对比较领先。

汪之涵:硬核科技企业的立足点不在于模式创新或者是供应链,最主要的还是在技术方面是否真有独到之处。另一方面,客户对他们的认可和评价也主要围绕着技术。

至于我们公司硬核在哪里,我们所做的碳化硅功率器件是非常硬的:我们的产品里面没有任何软件,完全是硬件。我们身处的半导体行业这几年非常热。虽然国产化未来是非常美好的,但难度还很大:最主要的技术和国外相比还有蛮大的差距,从整体产业链的配套,到上下游规划布局等方面,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对于我们公司的发展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如何真正地把自己的产品做好,把技术做好,能够为我们的客户提供一流的产品——不仅是性能好,性价比也要好。

李开:在国内环境下,特别是软件或者互联网公司,谈硬核科技这个词会比较难以回答。我更想说的是硬核基因。因为技术有可能会被超过,人员有可能流失,软件也有可能会被对手复制,有时候做硬核技术是比较难的。但是硬核的基因是可以保存的。

我举个例子,我虽然是做技术的,有时候在线下经常看几本书,《枪炮、细菌和钢铁》、还有《第三种黑猩猩》。里面讲在人类发展历史上,黑猩猩、倭黑猩猩与我们的差别只有0.7%左右,为什么我们可以成为人类?最基本的差别就是人类能够说话,能把知识保留下来,这对人类来说就是一种硬核基因,是人类有别于黑猩猩突出的地方。

硬核科技可能是在某个时段中出现的,但是硬核基因对于一个企业来说更加有效。

孙乐:不仅是从科技的角度,还从人文的角度给我们做了解释。硬核科技的门槛很高,在公司早期融资阶段,在投资人交流的时候,有没有印象特别深刻的经历?

顾晶:很多人提到硬核科技的门槛比较高。但我认为门槛是不高的,只是跨过这个门槛之后,要走的路是很长的。

为什么说门槛不高?第一不打广告,没有广告费,不需要宣传。第二个技术永远跟着人走。

要想做一个硬核科技公司很容易:我只要有一个目标产品,找到优秀的工程师或者是技术专家就可以了,起步是很容易的。在今天,拿到钱似乎也很容易,一切都看起来非常美好。但真正做下去你会发现,起步那一下在成功因素中只占很小一部分,离真正做成还要走很长的路。

因为人是会流失的,你需要管理好你的公司,把你的技术留存下来。你今天找了很多专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人走了,明天又换一批人,几乎是换了一个公司的感觉,这样是不行的。

硬核科技公司需要的是制度、文化、管理,人心的建设是非常重要的。我们公司从2012年成立到现在8年,一路上有很多的感受。

关于融资时投资人怎么来看,当然是跟投资人介绍你的公司。

我个人的体会是,想要说明公司的技术好,你可以拿出专利,拿出团队的履历,但是有一点特别重要:核心成员、创始人、或者是管理团队的信用特别重要。

我对公司,包括对自己的要求一直比较高,我们所有承诺,对客户也好,对投资人也好,对团队员工也好,说了就要拼命达到。只有这样,以后才有可信度,才有人愿意跟你合作。

路很长,大家会有很长的时间检验你说的话、做的事情是不是靠谱。中间一旦掉链子,以后就走不下去了。

国产替代深入人心,但旧债要补上

基本半导体创始人兼董事长汪之涵

孙乐:现在大家非常关心的国产替代问题,核心技术国产化在各位行业里面是否存在瓶颈,各位如何进行核心技术储备的?

汪之涵:国产替代对于半导体行业是最热的一个关键词了。改革开放四十年,比较容易国产替代的都已经实现替代了。现在还没有彻底国产替代的,一定是非常难、非常硬核的东西——半导体,集成电路就是其中非常重要的品类。

为什么国家提供了这么多支持,投资机构也非常愿意投入,很多半导体领域国产替代率还是非常低?这里有几个核心原因:首先国内研究机构比国外竞争对手差了很多——国外已经做了几十年,我们才做了几年。我们可以通过不断的努力缩短这个差距,但过程还是要有的。

第二,除了极少数用于军工或者是航空航天的产品不太考虑性价比以外,无论是用于消费类,还是用于工业类的半导体产品,性价比、成本都是非常重要的考量因素。

集成电路制造是高度自动化行业。很遗憾人口红利并不能在这个行业里体现出来。市场主要还是看产品设计和产量。跟国外一线品牌比,目前国内半导体总体规模还比较小,现在要拿出来一个性能又好,价格又便宜的产品,难度比较大。

第三点,客户认知度。除了部分企业被国外了卡脖子,只能用国产芯片之外,很多客户还是不会考虑用国内的产品——即便测试都通过了,即便通过牺牲利润实现了比较低的价格。国内公司有没有良好口碑,能不能长期稳定供货,有没有足够实力召回出了质量问题的产品,这些都是要打问号的。

眼下国产替代的概念越来越深入人心,大家的认可度越来越高。但整体来说半导体行业还是有不小的差距需要提升。

李开:国产替代需要从两个维度思考:是新的机会还是旧的负债。新的机会由于市场够大,总能得到很好的提升。但旧债就有一定的困难,市场和供货成本倒挂欠下旧债必须要去补。

我们自己本身是做软件的,我自己也是担任两个开源基金会的董事。对于软件行业来说没有什么不能替代。软件可以替代,算法也是可以的,但硬件就很难,硬件只能跟工艺相关,这个层面就会比较漫长。

新的东西大家不用太担心,我们要去还旧债。软的东西也不用太担心,硬的东西是需要一段时间。

危中有机,硬核科技不惧时代艰难

九州云联合创始人李开

孙乐:2020年是非常特殊的一年,中国经济与世界经济面临着诸多的不确定性,想问一下在过去一年最大的收获和挑战是什么?

顾晶:今年我们融资赶上疫情比较严重的时候,有投资人来找我们,问疫情这么严重,你们的估值是不是要打折?我跟投资人是这么说的:如果把做的比较好的公司比喻成好学生的话,那好学生是希望考试卷出得难一点,还是希望考试卷出得简单一点?

只有出得难,好学生还是能得90多分,其他混一混的可能就不及格了。这个时候更加容易看出你好在哪里。

所以硬核科技欢迎这种艰难的时代,在这个时候甩掉竞争对手,突出自己的位置,估值应该是增加的——我没涨估值就不错了。

今年我们的业绩涨得比较多,但原因不是疫情。我们今年芯片量产后卖了将近千万,是实实在在的销量。对于硬核科技公司来说,只要什么都还不错,今年就不会受太大的影响。

汪之涵:因为跟瑞典合作比较多,我之前每年都会去几趟欧洲去几趟。受疫情的影响,今年基本上没有出国。这反而放我节省出不少的时间,花在自己公司内部战略规划方面,也有时间梳理国内上下游供应链的关系。

我们国家也提出了国内大循环和国际国内双循环并举的战略,对于半导体行业来说,以前是用进口材料,在台湾代工,在内地销售。现在疫情期间,也是危中有机。今年我们打通了供应链,对我们来说也是比较大的成绩。

我相信随着国内半导体的发展,客户国产替代的接受程度会越来越高。国际和国内两条供应链会让我们有更强的应对能力,不管发生什么样的状况,都可以及时提供产品给客户。

李开:疫情对我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总结下来业绩还是提升的。

现在讲新基建,一方面和5G新技术发展有关,另一方面和国产替代有关。这两方面都会有相应的增长,所以今年九州云业绩增长超乎预期。

总的来说,疫情对我们的影响不大。

孙乐:都看到了危中有机,就是我们这一次会场的主题,因变新生,回顾过去,也展望未来,在过去20年,中国互联网公司取得了飞速的发展,我们展望下一个新的十年,中国硬科技公司要取得同样的发展速度,还需要做哪些方面的努力?

顾晶:我个人觉得做硬核科技的公司,就跟我们培养小朋友上学读书一样。说我培养的是神童,8岁大学毕业,这想法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的。

科技类公司,特别是芯片公司就是要一点点打磨设计,客户要验证测试,这个时间我认为是省不了的。今天谁说我个人关系好,渠道好,节省时间,有这个想法从一开始就不会做好。

汪之涵: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互联网产业在过去十年、二十年的发展速度是非常快的。信息技术是我们人类文明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次变革。但是从技术层面来说,我们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技术在短期内,能够产生像当年蒸汽技术一样的影响力。

对硬核科技来说还是有很多机会,我们需要真正要建立起自己的核心竞争力,而且这种核心竞争力基本上是与技术创新相关的。只有把技术创新做好,才有可能在细分市场把自己的公司做起来。

李开:现在在会场的每个人手机都可以访问两种网络:一种是互联网,一种是内网。回到最开始我提到的《第三种黑猩猩》那本书,三种黑猩猩物种在700万年前分化,黑猩猩、倭黑猩猩之外还有人类。如果在座的各位手机除了访问互联网之外,酒店内网两种之外,还出现第三种网络,还要新增加一种网络——这里面有高清的视频、AR/VR,甚至还有AR和机器人结合的话,这个网络就是5G带来的新网络:边缘网络和边缘计算,是即将带来新变革的网络。

所谓的硬核,你就要敏锐的察觉到别人在某些方面尚未发现的地方,但是你的速度比别人更快,这是我们未来希望的发展方向。

孙乐:感谢各位今天的硬核分享,我们希望在下一个十年,在中国经济的大舞台上,能够见证越来越多中国硬科技公司的崛起与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