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欢喜》的技高之处:用喜剧的方式“消解”社会“痛点”

2019-08-19
这就是为什么《小欢喜》播出后,观众对温柔贤惠的刘静、三个家庭的“暖爸”赞赏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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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本文转载自新剧观察,作者明月帆,创业邦经授权后发布。

《都挺好》热播中途,因为苏明玉和苏明成“撕”得太烈,遭到了《人民日报》的点名批评:生活一地鸡毛,怎样才能“都挺好”?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包括:和谐、友善。电视剧作为一种大众艺术,核心还是在于传递“真善美”而不是放大“坏恶丑”。

这就是为什么《小欢喜》播出后,观众对温柔贤惠的刘静、三个家庭的“暖爸”赞赏有加。

十九大报告指出: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小欢喜》高明的地方,在于用喜剧的方式去消解了“社会痛点”。剧中“脸谱化的坏人”仅限于戏份特别少的几个角色(小金、董文洁上司)。《小欢喜》没有放大社会矛盾,没有贩卖社会焦虑。对待子女的教育,没有完全聚焦在分数上,而是在用更开明、进步的理念和方式。

就如董文洁对宋倩说的:方一凡虽然学习成绩差了一点,可是方一凡的人品和家教,我也敢打保票的。

《小欢喜》主创团队,用善良的“补偿”去“消解痛点”:比如林磊儿母亲过世了,编剧就在学习成绩上补偿他,把林磊儿写成一个天才;方一凡虽然成绩很差,但是编剧让他在艺术上具备天赋;英子父母虽然离异,但却收获了“双倍的爱”,既有父亲的爱也有母亲的爱,两个家庭的爱。《小欢喜》中的离异家庭并不是“负面”的,相反是充满欢乐和温馨的。

“观察已经播出的剧情,可以感受到,在有关家庭教育与亲子关系等极具社会辐射力的现实话题探讨过程中,《小欢喜》的叙述视角是以喜剧的方式表现悲伤,并在此基础之上展开对教育问题、家庭问题与阶级问题的善意探讨,这与以往过度贩恶的现实题材作品是有明显区分的。”

换个角度看教育不公平 和“虎妈猫爸”

在中国社会,教育问题总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家有高三,如过大关”,玩笑话背后,折射的是整个中国社会对于教育问题的高度重视与深切担忧。

现实生活中,因中国社会与生俱来的教育资源分配不均,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家长愿倾其所有,甚至不惜花费千万购买不足百平的学区房,只为抢夺优质教育资源,让孩子赢在起跑线上。

另一方面,因升学压力过大,加之心理脆弱,深感父母之爱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孩子跳楼身亡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骇人听闻的社会新闻事件背后,反映的是整个中国社会在面对教育问题时持有的极端不正常情绪。作为自现实取材的现实题材作品,它有一种比较投机取巧的创作方式,即放大这些社会极端情绪,通过人为制造矛盾来贩卖焦虑,戳中观众痛点,进而达到强使观众产生情感共鸣,最大程度带动作品传播的商业目的。

《小欢喜》区别于部分现实题材作品的地方在于,它对教育问题的探讨有一个辩证且正面的角度,并不以刻意激化教育矛盾作为唯一看点,而是尽量站在不同角度,客观探讨教育不公平现象,以及家长与孩子之间因教育问题产生的代际冲突。

剧中,林磊儿是几个高三孩子中唯一一个异地转校生,从福建转至北京,怀揣考入清北的伟大理想。按照现实生活中人们对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常规认识,北京作为政治、文化中心,在教育资源上是占据绝对优势的,能在北京高考,如同清北向自己打开了半扇门。

《小欢喜》中的戏剧处理是,磊儿进入学校后,丝毫没有感到北京考生升学压力更小,学习依然需要一如既往地刻苦钻研,才能避免被拥有北京户口,且同样努力的同班同学超越。

与北京孩子考学天生容易的刻板印象相比,全中国每一个地区的学生都需要付出巨大代价以实现升学理想,才是真实的社会写照。《小欢喜》正视了这样的社会现实,不刻意放大地域之间的冲突,说明至少在这一点上,它的创作初心是善良的。

在家长与孩子之间因教育问题产生的代际冲突上,剧中也设定了三组不同的家庭关系:第一组方家,典型的虎妈猫爸组合,搭配学渣儿子与学霸侄子;第二组乔家,同样是虎妈猫爸组合,搭配拥有天文梦想的学霸女儿;第三组季家,截然不同的猫妈虎爸组合,搭配叛逆的学渣儿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概括一下这三本经,一句话足矣:父母竭力管教,孩子不服管教。这是生活中最常见的代际教育冲突,双方都没有恶意,冲突产生的原因无外乎两代人价值观念与处事逻辑不同,在高三这个特殊时期,矛盾前所未有锐化,如雷弹一样引爆,结果是父母与孩子都不可避免受到情感伤害。

对于有义务弘扬真善美,传播正能量的影视作品来说,它应该做的不是简单呈现或刻意放大这些代际冲突,而是站在高于生活的角度,给出具有示范意义,有利于问题解决的答案。

《小欢喜》里给出的示范答案不一定适用于全中国所有家庭,但它是具有普遍参考价值的。

方一凡成绩不理想,想参加艺考,母亲童文洁本来竭力反对,但冷静下来,依然选择尊重儿子意愿,为儿子进行准备工作出谋划策。

乔英子热爱天文学,父亲乔卫东投其所好,送来一套天文主题乐高,英子绞尽脑汁隐瞒母亲宋倩,但还是被宋倩发现。宋倩不高兴归不高兴,还是愿意坐下来,跟女儿一起完成乐高。

季家的情况类似,空降父亲季胜利反对季杨杨的赛车梦想,父子急眼吵过几架过后,季胜利还是做了退让,愿意正视儿子的赛车梦。

父母的态度是理解与退让,三个孩子也并非不知好歹,哭过闹过之后,也懂得向父母道歉,体谅父母的良苦用心。

这种互相尊重的平等教育理念,其实是当下中国家庭普遍缺失的,这也导致中国家长成为孩子心目当中强权政治与霸权主义的象征,极大程度上激化了代际冲突。

就目前已经播出的剧情来说,《小欢喜》是在赞扬并推崇平等教育理念的,这是影视创作的正确站位。

人到中年 婚姻危机和下岗再就业算不上大事

“世间事,除了生死,哪一桩不是闲事?”

这句格言堪称当代人佛系生活指南,乍听之下,不思进取,毫无危机意识;细细品来,又仿佛一针见血,道出了生活的真谛。

生活如静水深流,活着一天,就要往前走,就要向前看,万丈高楼平地起和大厦将倾,都不是眼下第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明天还有一天,就要尽力过好明天的日子。埋怨外在环境,平白磋磨自己,是愚蠢至极的做法,不值得提倡。

《小欢喜》里,家长们人到中年,各自有各自的中年危机,但在面对危机时的态度上,都保持了一致队形:“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在乔家,乔卫东与宋倩已经离异,但夫妻关系也不至于剑拔弩张,为了共同的女儿,一切矛盾都可以商量。宋倩心情愉快时,也允许乔卫东留下来,尝一口自己煮的汤。

作为女儿,英子成长在离异的家庭环境下,比照现实生活中的单亲家庭案例,这个孩子十有八九,要长成一个心理畸形的问题少年。《小欢喜》里打破大众常规印象的地方在于,英子完全等于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孩子,并且由此享受到来自父亲乔卫东、母亲宋倩以及父亲女朋友小梦阿姨三方面的爱,在爱意包裹的环境下成长,极大程度上保证了孩子的心理健康。

对于方家而言,这一家的危机在于,45岁的方圆突然成了再就业人员,妻子董文洁也在公司被下属穿小鞋,遭遇职场危机。方圆安慰董文洁:你是最优秀的,你没有问题;董文洁同样宽慰方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下一份工作会更好。

夫妻之间互相鼓励,没有因为职场问题影响到家庭生活,这对孩子的成长是有好处的,对婚姻关系的维护同样百利而无一害。

在贩卖焦虑几等于流行文化的当下,这种对中年人婚姻危机与职场危机的温和表达,值得同类现实题材作品借鉴。

不“仇富” 不放大贫富阶级矛盾

对于阶级问题,大多数中国人的态度都是易燃易爆炸的。“我爸是李刚”的全网发酵,某种程度上折射了当代中国人对阶级固化的恐惧,以及对强权阶级的强烈谴责与敌对情绪。

《小欢喜》里有方家这样经济条件不差的中产阶级家庭,也有乔家这样五套学区房在手,家底殷实的富人家庭,同时还有季家这样身份敏感的高干家庭。

放在现实生活中,这三个家庭所处的社会阶级都是绝大多数普通人难以企及,但又竭力想要到达的中上阶层。站在道德制高点,采取二元对立的创作方法,让善良的社会底层人士与邪恶的中上阶层人士对立起来,是最简单,也最容易形成舆论煽动力量的创作手段。

但换个角度想,二元对立一定正确吗?落地到现实生活中,大多数情况下,恩多怨多都不是一两句话可以掰扯清楚的事情,你有自己的为难之处,我有自己的不同立场,即便身处不同阶级,大家同样都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坏人,才是最符合现实逻辑的结论。

《小欢喜》里,三组家庭的主人公都是凭真本事在现有阶层站稳脚跟的。童文洁是公司高管,能力出众,雷厉风行,一份简单的财务报表都能被上司拎出来单独表扬;乔卫东家大业大,但也是跌了无数个跟头,通过合法手段发家致富的;季胜利夫妇下过灾区,援过青藏,历经多年积累,才一步步走到区长的位置。

平头百姓不一定素质低下,中产阶级与高级知识分子也不一定欺善怕恶,看碟下菜,各个阶级有各个阶级的喜悦忧愁,互相之间可以在彼此理解的前提下达成共识,这是《小欢喜》对阶级问题的理解与呈现,没有刻意放大阶级矛盾,也没有人为制造夸张、狗血的阶级冲突以煽动社会情绪,这是现实题材创作的应有之义。

结语

《小欢喜》最值得褒奖的地方在于,它在政策积极鼓励现实题材创作的背景下播出,与以往竭力贩恶的作品作出了区分,对于往后的现实题材作品创作而言,这一点是值得学习与参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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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新剧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