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的司机、美团的骑手和爱空间的家装师傅

2021-09-29
失败没有打消陈炜坚持培养产业工人的念头。

图源:图虫

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深眸财经(ID:chutou0325),作者易牟,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1922年7月,长沙的泥木工人为了增加工资,贴出公告,要求从7月24日起,甲工,也就是正式工人每天工价3角4分。

在当时,工人劳动条件差,工作时间长,再加上军阀政府苛捐杂税,滥发纸币,导致货币贬值,物价上涨,再不涨点工资,工人们就要喝西北风。

但泥木工人的这个合理要求却立即遭到长沙县署的拒绝。也就是在这时,毛主席深入到工人当中,喊出了“从前是牛马,今天要做人”的口号,不仅起草了《长沙泥木工会章程》,引导工人成立工会,还带着2000多名泥木工人跑到长沙县署门前请愿,跟省政务厅长吴景鸿进行辩论,把对方辩得哑口无言。

在毛主席的带领下,省政府最终同意了泥木工人的两大诉求,增加工资,营业自由。这是长沙工人取得的第一次罢工胜利。

千禧年后,依赖于人口流动管理的松动,大批农民进城,成为了第一批建筑工人。对他们来说,讨薪依旧是个难题。央视某期“新闻1+1”节目调查显示,41.2%的建筑工人有过工资被拖欠的经历。

当拖欠工资成为常态,繁琐的程序和冗长的周期又给工人的讨薪行动增加了重重困难。所以央视曾用八个字来总结农民工讨薪困境:费时费工,未必成功。

一手创办了爱空间的陈炜就有过类似的经历。2014年1月,陈炜坐飞机从北京飞海口,一路上所有人都是拖家带口去过年度假,欢声笑语,就他一个人愁眉苦脸。原因很简单,他这是讨债去了。

那是陈炜第二次创业,主要业务是为房地产开发商做精装修服务。装修行业有个话叫年关难过,因为到了年底,工人要拿钱回家过年。为了给工人发工资,他不得不找开发商收款。用陈炜的话说,“做业务很容易,但是要钱很难,你会发现95%的精力都花在要钱、做关系的层面。”

到海口后,陈炜找了两家开发商,没要到钱,后来开车去三亚,那天是小年,陈炜心情沮丧,暗下决心再也不做这个生意了。果不其然,他到三亚也没要到钱。

没办法,陈炜打道回府,把房子给抵了,把钱给了工人去做结算。这次讨薪之行后,陈炜创办了爱空间,这次创业目的只有一个——让这个复杂的江湖变的简单点。

跟之前为房地产开发商做精装修服务不同,爱空间瞄准的是互联网家装领域。陈炜一开始想的很简单,在天猫上卖装修套餐,价值1500元一平米的套餐卖899,结果两个月只卖出去四套,买家还都是天猫小二。

陈炜想不明白,为什么电子商务发展了十多年,却改变不了一个装修行业?

就在陈炜苦思破局之道的时候,顺为资本创始人之一的许达来敏锐嗅到了商机,在他看来,“这将是一个价值100亿美金的公司啊”。于是在许达来的安排下,陈炜有了一次跟雷军会面的机会。而雷军,正是顺为资本的另一位创始人。

为了这次会面,光PPT陈炜就花了一周时间准备。一见面,陈炜刚聊了十分钟,雷军就打断他,问:“现在装修工期两个月,那你最短可以多长?”

有了之前为开发商做精装修服务的经验,陈炜估算了一下,如果加班加点,理论上20天可以实现,但成本会非常高,也很冒险。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陈炜脱口而出,20天吧。他没想到雷军一拍大腿,好,就20天,晚一天给客户赔一万块钱。紧接着雷军又开始砍价,把899一平米的套餐价砍到了699。

不得不说,雷总这一手就很有当初小米手机定价的风范。

据陈炜回忆,谈完工期跟定价这装修行业的两大问题后,雷军又给陈炜讲起了故事,你知道有一家公司坚持了30年,毛利率只有10%,并做到了全球最大的零售商,它就是沃尔玛。说完雷军又开启了忆苦思甜模式,当年第一台小米电视的成本要比售价高出500元,我咬着牙卖了。

在定价问题上,没有人比雷军更懂互联网。陈炜本以为1500的套餐他卖899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雷军比他更极限。这下陈炜没啥话好说了,走出雷军办公室,他出了一身汗。用陈炜的话说:

“我原以为我做的事情跟小米的商业模式很接近,但其实我还是在用传统模式思考问题,但雷军一下子就好像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

这次持续一个半小时的会面带给陈炜两大收获,一个是敲定了顺为资本的6000万投资,一个是来自雷军的指点。值得一提的是,雷军还帮陈炜提炼出了爱空间的slogan,这句slogan也很小米:解放一代年轻人。

弹药到位,方法论也有了,陈炜开始琢磨怎么才能把工期缩短到20天。在陈炜看来,要完成这个目标必须得培养自有装修工人。原因是跟外包工人相比,自有工人更方便控制效率,也更容易保证工程质量。

其实早在2008年,陈炜就有了做产业工人的念头。那年他去日本东京上野公园旁边考察装修行业,工人们干净整洁的着装,规范严谨的工艺工法给陈炜留下了深刻印象。更让陈炜震撼的是,工人们下班后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开着车去酒吧喝酒。

当时陈炜就想,未来中国的工人也是这样的。

但理想与现实之间,是一条难以填平的沟壑。跟日本比起来,中国的家装行业长期处于野蛮生长的阶段,工人们往往连收入都难以保障,这一点爱空间的工人张雷鸣深有体会。2000年左右,他到北京成了名家装师傅。每天凌晨四五点钟,就要赶到十里河、马驹桥等京城知名家装工人据点“趴活儿”。

当时的家装行业流行工长承包制,工头接到项目,再吆喝工人施工。项目完成后,工头为了多榨点油水,经常对工人各种挑刺儿克扣薪资。

“本来做装修想着有一技之长傍身,靠能力挣钱,谁能想到这个行当里水这么深。因为我们都是按项目结款,有时候不是甲方拖着不结款、各种找理由克扣,就是工头卷款跑了,辛苦一年却没钱过年,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太不正规!

陈炜想改变的就是这种不正规。

在培养产业化工人上,程维在滴滴的尝试给了陈炜信心。

据程维回忆,他之前在阿里工作,杭州北京两边跑,经常因为打不到车误机。程维是江西人,有次老家一个亲戚来北京,定了7点在王府井附近吃饭,对方五点半来电话告诉程维说在打车了,等到了8点,又电话问程维,能不能去接他们。

当时程维就有个直觉,出行领域蕴含着巨大的潜力。刚好这时候美团的王兴劝程维,从支付宝出来创业吧。程维听了劝,成了名创业者。

在2011年,对很多司机师傅来说,智能手机还没开始普及。所有人都跟程维说,司机连智能手机都没有,做打车软件根本不靠谱。但程维的看法是,只有在市场基础不成熟的情况下,创业才可能成功。

对程维来说,一开始做滴滴有两大难点,一是开发软件,还有一个,是线下找司机,后者比前者难得多。2012年9月9日,滴滴APP刚刚上线,程维从后台上看,只有16个司机在线。

在当时,滴滴的对手花了300万包下首都机场发展司机,滴滴只能花4000块找到北京西客站。西客站没有停车场,只有过车车道,车一点点流动,很危险。滴滴的员工必须要在几十秒内说服司机安装滴滴的APP。

为此滴滴所有的员工排了三班,全都去了西客站。正值冬天,车道里有过堂风,用程维的话说,“我们停人不停岗,冒死在里面推广。”

程维回忆过,北京西客站车道边上有一个厕所,碰到司机上厕所,那更是推广滴滴的绝佳机会。“司机上厕所前你把纸给他,等他出来给他介绍效果更好。那个冬天,我们为一万个出租车司机安装了滴滴软件。”

这一万个出租车司机在2012年冬天为滴滴带来了首个单日1000订单,也让滴滴拿到了金沙江创投300万美元,从而在价格战中活了下来。2017年,滴滴已经在出行领域站稳脚跟,程维回顾创业之初,出租车司机只有10%有智能手机,但现在,有80%的出租车司机每天习惯从网上接单。

程维跟他创办的滴滴改变了出行领域的生态,也改变了很多出租车司机的生活。用程维的话说,“滴滴是中国乃至世界最大的灵活就业平台之一。今天的滴滴不仅仅是个生意、商业模式,更是很多人的收入来源。”

截至去年6月,滴滴有1166万名网约车司机,17.95万名代驾师傅,近6000名两轮车运维师傅,围绕生态有3000多家租赁公司,产业链上下游共计600余万相关就业,总共带动1826万个就业机会。

而陈炜同样渴望通过培养产业工人改变家装行业的现状,让工人们有活、有钱、有尊严。

在陈炜看来,工长承包制下的工人大多属于临时雇佣关系,工人们收入得不到保障,消费者同样深受其害。因为大多数工人没有经过企业长期正规管理、培训,导致装修过程中问题频发,比如偷工减料、手艺不精、工地脏乱、恶意增项、临时拼凑、拖延工期、售后投诉难等。

而培养自有工人不仅能将农民工转化为具有专业技能的新型现代化工人,不用忍受包工头的吃拿卡要,更能保证家装品质,打消消费者疑虑。

所以2014年筹建爱空间时,陈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招自有工人。一开始是把从前的农民工聚集起来,做培训、提供吃住、发固定工资、上五险一金,月薪12000。但工人干了一个月,纷纷说不干了,因为觉得不干活拿钱心里不踏实。

就这样,陈炜的第一次尝试宣告失败。

第一次尝试失败后,陈炜把目标对准了年轻人。他跑到大凉山中专技校招了一批学生,租了个院子,包吃包住包培训。没想到培训半年上岗后,这批年轻人干了不到半年又都走了。因为高成本培训下给的底薪相对偏低,工人们待不下去。

这两次的失败没有打消陈炜坚持培养产业工人的念头。

据程维跟柳青回忆,2018年,滴滴曾在全国各地举办了数百场司机和消费者沟通活动,倾听来自一线的声音。而陈炜早在2016年,为了了解工人们在想什么,就办起了座谈会,跟工人面对面吃饭聊天。通过一次次的交谈,陈炜总结出了工人的需求:活不断、钱安全、有尊严。

九字真言为陈炜的第三次尝试指明了方向,那就是产业工人的认证模式。

这个认证模式的核心是100%直管产业工人,去中介化,彻底变革传统用工模式,同时由魔盒系统进行数据化管理,细化到料、工最小生产要素。每一位工人入职后,都要经过公共理论课、施工SOP、实际操作等模块的培训,进行102项考核认证,100%持证上岗。

这次的尝试取得了成功。2019年的数据显示,爱空间产业工人稳定留存率达到85%。留下来的工人不再是讨薪无门的农民工,而是收入有保障、工作有尊严的产业工人。

根据艾瑞咨询发布的《2021年中国家装行业研究报告》显示,自2014年爱空间布局直管工人模式之后,截止2020年12月,爱空间已实现全国在编工人6806人,入职两年以上人数占比46%,这个数字在行业中是难以想象的。

更重要的是,在爱空间的产业工人里,年收入10万以上占比84.17%,平均收入达到112401元;25.32%的产业工人购买了汽车;21.05%的产业工人购买了住房。

“之前想的是工作只要能赚钱就可以了,但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开上自己的车,住上属于自己的房。”说这话的是爱空间的油管工人郭亚南。陈炜跟他的爱空间,让工人们挺直腰杆挣钱,就像1922年深秋的那句口号:

从前是牛马,今天要做人。

去年美团的王兴在饭否上谈起了国足。

“我第一次被中国有些行业标准之低所震惊是98年在清华上体育课时。男生三千米成绩在12分钟之内就满分,不少同学做到了,我也接近。与此同时,中国男足考核球员12分钟跑,有些外籍球员可以跑三千大几接近四千米,却有好些本土大牌球员跑不过及格线两千八或两千九。专业球员跑不过清华普通男生!”

国足不争气,这已经是老生常谈的话题。但王兴没想到,他这番话招来了范志毅。后者专门录了个视频向王兴喊话,没必要在中国足球艰难的时候落井下石,先管好自己,多为员工谋福利。

当时王兴或许没把范志毅的话当回事。一年后,《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一文出炉,北大博士卧底美团骑手做田野调查,将外卖骑手缺乏保障的困境抖落在大众眼前,并呼吁社会监管部门出台相关政策,美团随之被推上风口浪尖。


这次王兴不得不回应,表示将为所有外卖骑手投保。

2020年,美团的营收超过1100亿,其中近六成由外卖业务贡献。换句话说,是外卖小哥群体,撑起了美团千亿营收、万亿市值的半壁江山。从“骑手与我们无任何劳动关系”到“将为平台所有外卖骑手投保”,舆论倒逼美团承担起该承担的责任。

比美团走得更远的是顺丰。顺丰把通行的加盟制度变为自建、自营的速运网络,并且注重员工的业务技能和素质培养,采用片区承包和计件的薪资方式,不仅加快了快递员的服务速度,而且大大优化了服务质量,增强了客户粘性。

所以在人员流动率平均高达70%的快递行业,顺丰的员工流失率不到30%。

作为第一家真正意义上的互联网家装公司,爱空间在滴滴跟顺丰的发展历程中汲取养分。不管是滴滴利用移动互联网将线上与线下相融合,改变出行领域生态;还是顺丰坚持自主培养产业工人,利用收派员的计提考核提高服务水平,都给了爱空间一个启发:

只有科技的赋能与参与,才能从根本上变革传统家装行业。

实际上,数字化改革正是爱空间未来布局中必不可少的一环。据了解,爱空间正在自研数字化系统,从CRM、3D等软件到供应链管理系统,不断细化颗粒度,提升管理精确度和运营效率。

从实操层面来看,如今爱空间的工人们打开熊师傅APP,就能接受流水线的派单。每道工序的工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干活的地点、时间要求和收入金额,并且按照统一的工艺需求,每天将完工的工作内容,拍成照片上传到云端,让项目管家和客户知道进度,并反馈打分。真正做到了产业工人透明化、服务流程标准化、服务质量可视化。

在消费端,爱空间则基于数据积累和算法迭代,实现流程自动化,提高客户体验,一方面表现为用房型数据配合VR、AR设计效果图,精确化预算,减少损耗,另一方面则表现为将供应链与施工端的信息交互匹配,实现工人自动派单和供应链深度智能化管理。

就像陈炜说的那样,在消费者对装企早已产生严重信任危机的大环境下,唯有“优质服务”才是品牌的立身之本。爱空间采用信息化产业工人模式,既建立起对消费者的保护,更让家装工人们成为有活、有爱、有尊严的现代化产业工人。

如今的爱空间的NPS值达到了72.7%,比行业平均水准57.5%高出约14个百分点。深眸财经注意到,在这背后,专业度高、设计风格多样且省心是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在于爱空间高效的售后处理机制,根据黑猫投诉平台数据显示,行业平均投诉完成率为56.5%,而爱空间则达到了94.4%。

另外值得关注的是,爱空间的消费客群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年轻化趋势。根据艾瑞咨询数据显示,其26-35岁的用户占比达到36.7%,36-45岁用户占比达到31.2%,这也意味着爱空间的年轻用户占比已经超过60%,可以说真正实现了“为年轻人做家装”的目标。

从这个角度上说,当初雷军为爱空间提炼出的那句slogan就像个美妙的预言:爱空间不仅解放了年轻人,更助力一代年轻人。

程维曾经说过,在他看来,今天司机还没有变成一个被社会广泛尊敬的职业,滴滴希望能为师傅们代言,帮助他们用自己的专业和品质服务赢得社会的尊重。王卫在谈到顺丰的管理问题上也说过,员工要尊重,给他尊重;要收入,给他收入。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农民工是城市社会中的“佣人”阶层、“沉默”阶层、“无根”阶层和“边缘”阶层。陈炜跟他的爱空间,让更多装修师傅成为有活、有钱、有尊严的产业工人,而这,正是陈炜多年前讨薪的初心,尽管自建仓储与自有工人模式很重,但却高效保障了装修行业最重要的一环:交付,形成闭环进而使得公司整体运营模式满盘皆活。

在家装行业之外,外卖员、快递员、司机等职业在互联网企业的推动下早已形成了正规化、职业化的产业模式,成为社会的重要生产力之一。时至今日,家装行业内已经有多家企业开始效仿爱空间筹建自主工人体系,装修工人的处境正在被互联网改造,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毕竟产业工人有春天,行业才能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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