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北上广”之后,这些人最终去了哪?丨特写

2017-06-24
不是离开就回不来,是到底想不想回来

公务员与“少女漫画”

漆斌毕业于西安科技大学,学的是UI设计,他身上不具备传统理工男的气质,如果非要找一个形容词,憨态可掬或许最为形象。漆斌大学毕业后进了华为,担任一名UI工程师,负责手机软界面的UI设计,也是在此时,他学会了画画,为日后创办“画你”打下了基础。

漆斌用一个“苦”,描述了他在华为期间的感受。进去了才发现华为“洗人”真的非常严重,在几经波折后,漆斌也选择离开华为,回到老家淮安当起了公务员。公务员期间他主要负责给人办结婚和离婚,这样一办就办了半年。

无聊的公务员生活让他很快迷上了打三国杀,他经常和别人说刚开始当公务员的时候他三国杀的账号等级是8级,现在已经是189级了,更好笑的是胜率居然还非常高,“我当时闭着眼睛都知道对方要出什么牌。”漆斌甚至无聊到每天要带个杯子上班,告诉自己每天喝完四杯水就下班了。

画你创始人 漆斌

2014年,微信火了起来,大家都特别注重头像,带动了当时一款名叫“脸萌”的App。绘画功底还不错的漆斌认为头像表情市场很广阔,就想到脸萌去学习经验。于是他在知乎上问脸萌CEO郭列:“我可不可以到你们那里做工作?我可以当美工。”郭列回绝了他,理由是脸萌达不到他期望的10万年薪,觉得他不值这个价。

被脸萌拒绝后漆斌开始自己在网上免费帮别人画头像,顺便还能看看漂亮姑娘。因为画具有传播性,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漆斌画头像,最多的时候积压了四五千张订单,而他一个人一天只能画十几张,根本花不完。于是他决定开始收费,100元一张,谁给钱就先帮他画,不然就排队等,没想到第一个礼拜就收到了七千多元,靠画画一周的收入居然赶超了当公务员一个月的收入(税后到手4800元)。

发现帮人画头像居然能赚这么多钱,漆斌果断放弃了公务员的工作,拉着两个合伙人组建了三人的团队。他负责统筹安排,其他两人来画。半年下来,每个月盈利能达到七八万。如今“画你”线上对接了9200名画师,拥有240多万用户,80%是女性用户,上个月“画你”的流水在440万左右。

当时天星资本的刘研找到漆斌跟,他说给你100万,你出来创业吧。漆斌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骗子为了骗他真能下本钱”。

刘研随后给他订了一张头等舱的机票,让他飞到北京去和自己见一面。从见到刘研到和他聊到准备签字,只花了15分钟。但因为种种原因,漆斌最后还是拒绝了刘研的投资。这次北京之行,除了人生第一次接触投资人外,让漆斌感受最深的就是北京的创业氛围。

人多、浮躁、成本高、空气差是漆斌放弃以北京作为起点的几个重要原因。到今天为止,“画你”在北京、深圳、东京、纽约都设有分公司,却把总部安在了苏州的金鸡湖创业长廊。

选择金鸡湖创业长廊,因为漆斌发现苏州的互联网人才,虽然数量上没办法和北上广比,但质量上却一点都不差,更可贵的是他们身上看不到那股子浮躁,这让漆斌感到很舒服。另外就是舒适的环境和空气,漆斌说来到这里的第一感觉是漂亮,然后是吃饭很便宜,大家吃完午饭可以在园区里散散步,感觉和大学的时候差不多。

每天接触园区内的其他创业者和众创空间,漆斌经常会听到有人调侃如今众创空间可能比创业者还要多,他认为这是一个优胜劣汰的正常现象,每个众创空间有好的项目也有渣的项目,他都看到过,到最后能活下来的都是优秀的。

众创空间也是这样,这条创业长廊长达10公里,想要走直线逛完所有众创空间颇有点费力。它们潜伏在不同的载体或机构当中,其中一些隐藏在同一栋楼里,几家众创空间各占一层,看起来有点意思。

当政府出台一个政策后,会有一堆人来做众创空间,但实际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许多众创空间的各种配套,帮创业者的融资渠道,都是不成熟的。漆斌这两年也见证了很多众创空间慢慢的消失掉,而剩下来的就是比较优质的空间。

销售员与“老年广场舞”

范兆尹是1988年生人,来自福建,说话里带有南方人软软糯糯的口音,大学毕业于苏州大学。毕业后做了一年半时间销售相关的工作,随后开始自己创业。

“就爱广场舞”是他创办的第二家公司。

在做销售的那段日子里,他发现中老年广场舞的百度指数和搜索流量增长非常快速,他判定中老年人的互联网化到了一个红利期,于是在早期搭建了一个网站去做互联网引流,以BBS的形式做了一年的中老年社区,收获了二十几万会员,2015年的4月份,“就爱广场舞”成立。一个85后的年轻人,把商业目光放到了中老年人群中,说出来就让人觉得有新意。近两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普及,中老年服务这一块的创业公司还相对比较少,范兆尹认为他能在这个领域做一番事业。

就爱广场舞创始人 范兆尹

从中老年的角度来看,在广场舞出现之前,好像没有特别统一的兴趣爱好,不管是合唱、书法、摄影,都无法涵盖到大部分人群,相对比较小众。范兆尹看到广场舞类的兴趣爱好,基本上涵盖了绝大多数中老年人,其中以女性为主。觉得这是一个比较容易的切入口。

“就爱广场舞”没有把广场舞作为发展的最终形态,而是把广场舞当做获取中老年流量的一个入口。

早期范兆尹和团队做的是线上的视频教学,中老年人群学习广场舞是没有在线的视频教材,早期是通过优酷、土豆去看一些广场舞视频来学习,于是第一步切入的时候就使用了这个相对高频的诉求。范兆尹把原来散布在各个平台的原创广场舞达人,通过签约的方式签到“就爱广场舞”的平台上来,形成版权,在App上以视频的方式去输送内容,通过内容去聚集粉丝。

到后面发现,这些中老年的用户除了视频学习之外,还存在社交方面的需求,所以范兆尹开始建立线下的俱乐部。每个城市会有一个“就爱广场舞俱乐部”,设置领队组织线下俱乐部的活动,实现用户之间的线下社交,这是第二步解决的需求。

到了现在这个阶段,“就爱广场舞”经过了2年的发展,范兆尹开始考虑做一些商业的变现。他发现中老年用户们除了社交的需求外,还有旅游和购物的需求,所以开始尝试电商和旅游的业务拓展,去满足用户们更大的需求。

范兆尹把中老年人群看做一个水池,“就爱广场舞”会在水池边上不断栽树,广场舞是一棵树、电商旅游也都是。而相比北上广的用户,江浙一带的中老年人群生活节奏更慢,相对舒适的环境让他们更愿意走到户外。

范兆尹把创业的起点设在苏州,设在金鸡湖创业长廊内,也是被当地优质的创业扶持资源所打动。从家乡福建到苏州创业,范兆尹曾考虑过把公司设在大城市,但作为一名普通的创业者,在没有太多前期资金的情况下,北上广平均1500元一个工位的价格,让许多像他一样的创业者望而却步。

金鸡湖创业长廊在创业者创业的过程中承担了履行政府职能的责任,从范兆尹的角度去看,创业长廊更多起到的是生态搭建的作用。他认为一个生态必须要有多个角色的存在它才有意义,只有一个角色这个生态是成长不起来的。从政府的角度,通过“创业长廊”这样一个体系是设想,把苏州想创业的人聚集在一个区域,有了想创业的人之后又有了服务这些人的机构。当整个生态搭建起来之后,整个创业长廊就做起来了。

“在我的理解里面,创业长廊能够做的成就是源于生态的搭建,既有服务创业者的部分,也有补贴众创空间的部分,尤其是政府的职能能充分得到体现。”

范兆尹身边有许多“逃离北上广”来到苏州的创业者,他们选择这里的共同原因是因为苏州对创业者的扶持力度更大,北上广的创业公司太多,许多人在那里基本享受不到政府的扶持,不是政府不管,是管不过来,北上广都会有相应的创业扶持政策,但小的创业公司拿到的一定不多,这是我们询问了许多创业者后得到的答案。

在苏州,则是这样一番光景,目前苏州的大多都是中小型创业公司,政府非常重视每家融到资的、团队初具规模的创业公司,都会给到相应的扶持政策和激励政策。而许多针对小型初创公司的路演活动和补贴在北京是很难见得到的。

第十二期云彩创新项目路演现场

范兆尹回忆在北京的经历,随便一个路演,一大堆项目在里面,如果你不够强大的话,受到的关注度就是低的。在北京人力成本高,政府补贴少,政府关注度低的情况下,在苏州,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你只要做的比别人好一点,那么你收到的关注会比别人大很多。

虽然目前“就爱广场舞”已经达到五六十人的规模,也在北京设立了分公司,但他依旧不会将总部从苏州移开。

最后

在苏州,像漆斌和范兆尹这样的创业者还有很多,他们俩都是“逃离北上广”中的一员,同为85后,一个做“少女经济”,一个做“中老年经济”。在金鸡湖创业长廊上,他们早已脱颖而出,团队初具规模。但他们至今不愿离开苏州,将公司总部移到更大的城市。

有人说一旦你离开了这里(北上广),你就再也回不去了,但当回去的机会摆在像他们这样的创业者面前时,他们的选择可能已经说明了一切。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