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油白送另倒贴每桶37美元?外行媒体说笑话!

2020-04-22
真相是,期货的多头(买家)和空头(卖家)在最后一个交易日,必须将合约平仓。

编者按:本文转自远见观察,作者程墨,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受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大流行的影响,加之沙特、俄罗斯等产油国无法就大幅减少达成协议,美国原油价格周一(4月20日)出现历史上首次负值:美国WTI原油5月期货暴跌55.9美元,或305.97%,收于-37.63美元/桶。

自1983年4月WTI期货在纽交所开始交易以来,这一美国原油基准在此之前的最低价格是1986年4月创下的9.75美元/桶。

国际油价收于每桶-37.63元,国内许多自媒体甚至一些专业财经媒体解释为,由于全球原油库存已满,油田又不能停产,因此石油卖家宁可给买家白送原油,额外还每桶倒贴37.63美元。这就跟请垃圾公司处理旧家具一样。

如果这只是讲笑话,那是可以理解的,但众多财经媒体和自媒体人似乎并非说笑话,而是一本正经地谈论国际油价,而且预期国际油价将因此长期在10美元以下徘徊,白送原油还倒贴库存费的现象会在较长时间存在,这就是外行人纯粹胡说八道了!

真相是,期货的多头(买家)和空头(卖家)在最后一个交易日,必须将合约平仓。即多头要么等着买下原油即实物交割,要么卖出同样数量的合约平仓;空头要么提供原油实物交割,要么买入同样数量的合约平仓。进行实行交割的是套期保值者,大约只占合约交易总量的不到5%,甚至不到1%,其他多数是买空卖空套取买卖差价的投资者。

通常最后一个交易日剩下未平仓的合约都不会太多,在最后一个交易日前非套期保值者会提前平仓,而套期保值者等待实物交割。这次由于全球疫情利空油价,原油消耗量大幅降低,导致国际储油设施不足,可能一些原本套期保值的买家(多头),临时选择了卖出平仓。这就打破了多空双方的平衡,导致油价雪崩。由于期货的杠杆效应,下跌幅度较大引发多头自动平仓,因此油价一路下跌至前所未有的负37.63美元收盘。

这个05合约每桶负37.63元的最后价格,其实只是05期货合约的价格,跟国际原油现货实际交易价格没有半毛钱关系。

最后交易日价格被空头打到负数,等于倒贴钱卖出商品,这是违背商品交易原则的。出现这个情况,应该讲期货交易所在设置交易规则时有严重缺陷的。本来应该设定一个最低价,比如10美元或者5美元,到达这个最低价,非套期保值的多空双方合约,就按这个价格进行平仓结算。在设计期货交易合约时,应该考虑到各种极端情况。

世界上有任何开采石油的公司,会白送原油另外还补贴买家每桶37.63元?绝对不可能!石油公司可在期货市场上按自己可接受的价格,比如20美元抛售原油,或者为了打击对手,搞石油战,每桶10美元也卖,但绝对不会把油价打到负37.63元,倒贴钱给买家。石油公司的实际交易价格,会参考国际原油期货价格,但实际上绝大多数交易并非是在期货交易所卖出,而是买卖双方参照国际原油期货交易价格,通过私下谈判来敲定的。

国内许多媒体说,因为石油公司不能关了油田,所以倒贴钱也要卖油。这纯粹是不懂国际原油交易的胡说八道。实际上,美国现在就有好几家石油公司宣布破产。公司都破产了,油田的采油机还开着?大约只有中国的自媒体人有这种丰富的想像力。

对于有国家主权撑腰,银行、财政做担保的沙特、俄罗斯国有石油公司,因为有银行和财政提供无限量的资金支持,油价再低它也能继续产油,反正亏损有国家财政补贴发工资、买设备。这个其实也是不长久的。因为每个国家的财力有限,补贴不是真正无限量的,不可能长期补贴全世界的石油消费国,让自己国家财政破产。

石油生产成本各个国家不尽相同,大致是30-40美元一桶,也有声称油价成本是20美元左右的,但没有公开的权威财务分析数据支持。鉴于国际原油的交易量巨大,没有哪个产油国家的财政能长期承受20美元以下的油价,最后还是会被迫关井减产。现在产油国协议谈不拢,主要是各怀鬼胎,想把对方先耗死。因为油田一旦关闭,重启需要一段时间,而只要有产油国被低油价先耗死,油价就会迅速反弹到正常水平,能耗到最后、维持产量增长的国家,就能占到大便宜。

因此,现在无论是俄罗斯、沙特、加拿大还是任何国家,并没有出现白送原油还倒贴买家钱的,视原油质量、交割地,现货原油的交易价格目前大约是15-23美元之间。这个价格,产油国无一例外全在吐血销售,就看谁补贴不起先耗死。

吃亏的当然是产油国,捡便宜的是石油进口大国,如中国、印度、日本、韩国、欧洲各国等。美国是产油大国,但有进有出,近年来刚刚出大于进,油价暴跌导致美国一些石油公司关门,因为美国政府对石油开采企业没有补贴,完全靠市场化运作。因为美国石油进出比较平衡,一些石油公司关门,但低油价让用油企业降低了成本,整体来说影响不大。

不管国际油价如何暴跌,中国规定石油及石油制品的最低价按40美元结算。即使这样,按国家统计局和发改委等权威部门公开通报,中国采油企业也亏损累累。由于中国石油对外依存度高达70%,是国际原油第一进口大国,因此国际油价暴跌,对中国经济增长是大利好。不过,这只是肥了原油进口的垄断国企,因为无论国际油价跌到哪里,国内就是按每桶40美元进行成本结算。

再说远期合约与近期合约的价差问题。大多数期货合约在即将到期的时候,投资者可以选择平掉本期合同,然后购入下一期期货,在行业内称为“展期”。在银行平台的原油现货中称之为“转期”,意思是一样的。

正常情况下即将换月的两种期货合约的价差不会过大。但是这一次,WTI的5月合约和6月合约的价差最后几天已经超过9美元;如果按收盘价计算,一度每桶相差57美元之多!这意味着期货合约从一个月滚动到下一个月,投资者若要保持相同的头寸,损失极为惊人。

于是,许多自媒体作者和正规财经媒体,认为合约“转期”或“展期”是一个陷阱。其实,出现这个情况,并非“转期”或“展期”有什么陷阱,根本原因是油价出现了非理性的罕见暴跌,原油交易的多头方向做反了!

为什么会出现远期合约,比如现在交易的2006合约,比之前即使到期、现在已经停止交易的2005合约价格高许多,是因为市场投资人普遍认为6月份的国际油价会上涨,这个价格是买卖双方在市场中形成的,不是银行或者哪个交易所指定的。现在05合约以负37.63美元收盘,而市场对油价一片看空,导致06合约也暴跌。正常情况下是暴跌到无限接近于现在国际石油的现货交易价,即我前面说到了每桶15-23美元之间。

如果国际原油的现货交易价格进一步降低,比如沙特、俄罗斯、加拿大、伊朗等产油国10美元也卖,那06合约的价格也会的交割日到来前,无限接近于这个现货价格。相反,如果产油国达到大幅减少的协议,或者有许多产油国被低油价的补贴把财政耗死了被迫停产,就像美国一些石油公司关门一样,那国际油价会大幅反弹到成本价之上,期货价格当然也会水涨船高。

对于期货投资者来说,其实可以选择6个月或9个月的远期合约来交易,在6个月或者9个月内,没有所谓“转期”或“展期”的问题。但是,中国投资人做国际原油期货,只能到海外去开户,用外汇交易。国内没有批准国际期货交易。如果期货远期合约跌到了20美元附近,基本上就躺着数钱。只是注意不能用杠杆或少用杠杆,防止因瞬间暴跌导致爆仓。

但是,对于国内银行平台的投资者来说,不管是所谓连续合约还是固定期限的近两个月合约,各银行一律规定是必须每个月“转期”。所谓连续合约,无非自动转期。所谓“转期”,其实是平仓掉近月合约,然后对无期合约重新建仓。两个合约的价格不同,是因为合约不同,根本就不存在所谓基差的事。因为银行的交易手续费(买卖利差)非常高,频繁进出,即使没有做反,手续费也非常吓人,但这跟不同合约之间的价差没有半毛钱关系。

之所以发生亏损,是因为本来远期合约价格高,判断是远期接下来油价会涨,结果实际情况是现货市场油价不但没涨,反而下跌了。其实就是做反了!亏损是必然的。同样地,如果远期合约的价格比近月合约低,是因为投资人认为油价还要下跌,“转期”的时候近月合约换成远月合约,以较低的价格买入远期合约也不是占了什么便宜,因为如果投资人看准了,这个合约的价格真下跌,还是一样亏损。

假如一个投资人,认为接下来油价还要下跌,远期合约价格更高根本不合理,那他就应当做空,即先卖出做空,就是跟套期保值的石油公司一样卖油,然后在油价下跌时买入平仓获利。远期合约价格越高,油价跌下来,对卖空的交易者,获利就越多。哪来什么陷阱可言?

所谓“陷阱”,只有一个原因,就是本来以为油价会涨,结果继续下跌,就是做反了。绝对不是国内的银行或者国外的原油期货交易所在捣鬼。实际上,如果油价看不准,近月合约平仓出来后,并不需要急着“转期”,即重新买入一个远期合约。休息一下,看清楚再下单,不是每时每刻都要保持仓位的。对于买入了原油的多头来说,如果你这样做,一定是你认为接下来油价会涨;对于卖出做空者而言,就是你坚信油价接下来会跌。立即转期,无非不想错过获利的机会。

那现在油价06合约北美原油跌到了15美元左右,还会不会跌,这里可以做空么?会不会到了下个月合约截止时,也跌到负37美元,然后平仓获得暴利?这个我真不好说,投资人需要自己做判断。坦率地说,我现在也说不好。因为现在国际油价这样的走势,百年一遇,千年一遇,历史上没出现过,不能靠正常推理来判断了。

有一点是肯定的,中国各银行平台的最后交易截止日期,都并非国际期货合约的最后交易日,而是提前了一周到10天,这就是避免出现国际合约最后一个交易日非理性波动的情形。比如现在交易的2006合约,最后交易日期就是5月12日。

如果投资人认为油价在5月12日之前会大幅下跌,就做空,或者把现在的买入多单割肉平仓,反手做空;如果判断中间可能反弹到15美元之上,就到时择机平仓;如果看不准会涨还是会跌,那就空仓观望,暂时既不要建买入多单也不要建卖出的空单,休息一段时间等国际原油价格趋势出来了再交易。

我之前做05合约一次进出赚了超过15%的利润;隔几天,油价下跌到23美元时,建仓了06合约,现在亏损应该超过30%。之前我账户上做原油投资的钱本来不多,本来上周五准备补仓的,突然发现交行平台单个客户持仓量做了大幅限制,因此无法加仓。因为总仓量不大,就算归零,损失也在我可承受的范围内。这回得感谢银行帮我做了风险控制。

明天准备去建行开通网银交易,据说建行持仓量限额比较宽松,暂时观察一下不再加仓。油价跌到15美元以下,我是绝对不会做空的,暂时多单也不准备平仓,不信5月12日之前在15美元以下持续暴跌。5月8日之前,若跌到10美元附近,我就少量加仓多单。

本文纯粹是国际原油交易的常识介绍,不作为任何具体投资建议。务必牢房:投资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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