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依旧?早期的艺术、情怀与回报

2022-09-20
在名为“天使依旧?早期的艺术、情怀与回报”的焦点对话环节中,创业邦编委刘岩,峰瑞资本创始合伙人李丰,阿尔法公社创始合伙人许四清,梁溪区工信局副局长叶辉等嘉宾参与了讨论

9月7-8日,2022DEMO CHINA创新中国峰会在江苏省无锡市举行。本次峰会以“转折点”为主题,邀请政府领导、产业专家、知名投资人以演讲、专场对话等形式带来最新的行业洞察,来自全国的优秀创业企业登台展示项目。

作为创投界标志性的品牌活动,由创业邦主办的DEMO CHINA活动迄今已经举办至第16届。今年,创业邦联合高通创投、红杉中国、惠普战Club、喜屏传媒、出海宝 GO GLOBAL GEM、H50打造了智能互联、新商业、社区营销、新商业、出海、医疗、数智等多场DEMO SHOW与垂直论坛。

在名为“天使依旧?早期的艺术、情怀与回报”的焦点对话环节中,创业邦编委刘岩,峰瑞资本创始合伙人李丰,阿尔法公社创始合伙人许四清,梁溪区工信局副局长叶辉等嘉宾参与了讨论

犀利观点如下:

1.投科技的确定性比较高,带来的一个结果是对专业性要求比较高,想获得超预期比较难,所以个人投资少了些,机构化投资则稍微多了一点。——峰瑞资本创始合伙人李丰

2. 中国的天使严重缺失,说明两个问题,第一是我们社会的企业家精神有点缺失,二是从投资角度看,更多的钱更偏向于后轮逐利。——阿尔法公社创始合伙人、CEO 许四清

3. 政府现在对天使投资越来越宽容,愿意共同承担投资风险,这让天使投资解放了思想,更好更精准地判断寻找一些优秀的种子企业和项目。——梁溪区工信局副局长,叶辉

全文如下:

刘岩: 大家好!我是创业邦的刘岩,感谢大家和诸位嘉宾的到来,这次讨论主题更多是聚焦在天使投资和早期投资。前面的嘉宾也讲到了,今年的创投环境有很大变化,宏观经济环境也存在着巨大的不确定性。在这种环境中,做早期投资的压力和挑战也越来越大。这次,我们非常有幸请到在早期机构特别有建树的李总、许总和叶总,请他们三位大咖讨论早期投资。

在进行本场讨论之前,先请三位嘉宾作简单的自我介绍。从叶总开始。

叶辉:很高兴参加这个资本峰会,我来自会议主办地梁溪区工信部门,负责招商。我们更关注前道,从最前道一直关注到最后道,甚至要到企业成长壮大。

许四清:大家好,我是阿尔法公社的许四清,我们主要专注科技类驱动的早期天使投资,很高兴与叶总、李丰多交流。

李丰:我们是峰瑞资本,以早期投资为主,方向比较平均,生物医药、科技和消费都有。

刘岩:根据睿兽数据的分析,天使轮和A轮的比重占到80%,甚至更多。我们也能看到,前段时间,个人天使逐渐机构化。在目前这个环境下,天使母基金也在爆发,可以看到中国的天使投资大环境也在发生系统性的变化,联想创投作为CVC也在早期投资。这个环境和很多年前徐小平做个人投资有所不同,早期投资发生了系统性的变化。不知道三位在过程中感受明显吗?

李丰:今天的投资都在投科技,最大的变化就是早期投资,模式创新现在变成了贬义词,大家从投模式创新变成了投技术创新。

模式创新的一个特点是,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投完以后会变成什么样,钱从哪里赚出来。这带来了另外一个现象,原则上更多地取决于对人的判断和对大方向的判断,所以有比较多的个人天使。现在变成了做技术投资,好处是你可以看得更清楚,确定性比较高。确定性比较高带来的一个结果是,对专业性要求比较高,想获得超预期收益比较难。所以个人(投资)稍微少了一点,机构化投资稍微多了一点,因为需要更专业的判断,需要风险承受能力更强。

换来的另外一个挑战是,超额预期回报少一些,因为大家都能看得懂,但是不会像以前互联网或者模式创新时代的投资,今天投的是A,明天融大钱的是B,最后做成的公司是C。

刘岩:您的核心意思是,整个环境的变化,推动天使投资的大环境不断发生变化。

李丰:或者说,做早期投资的方向有了一些变化,其中所需要的认知、判断或者创业者的能力,与以前不太一样,从而导致了环境整体上的变化。

刘岩:您分析的是原因,许总您是不是觉得,环境上发生了整体变化?

许四清:分享一下我们过往的投资,每10个里面有8-9个是给第一笔钱的,所以我们应该是典型的天使投资人。最近一段时间,我们觉得国内的天使投资形态确实在变化,企业家个人投资少了,这是我们生态环境缺失的地方。只有广泛的吸引企业家群体,尤其是工业界出来的成功企业家群体的积极投资,才是生态里非常健康的状态。

第二,国内的天使投资是缺失的,所以我和李丰这样的投资人和国外比稍微有点孤独。我做过一个统计,在国内,过去5年左右的时间里,每100个投资,有11-12个投的天使项目,而且呈下降趋势,而美国的数据则是接近50个,这里面有接近5倍的差别!所以中国的天使投资严重缺失。在我看来,这说明了两个问题:第一,企业家精神有点缺失;第二,从投资角度看,大家更偏向于后轮逐利。但这其中有很大的挑战就是,如果后轮没有这么多项目给你逐利怎么办?尤其是一二级市场倒挂的情况下,后轮逐利的空间越来越小,风险越来越大。作为天使投资人,我们希望有更多人投天使,虽然竞争会多起来,但投资创业的生态环境会更健康。

刘岩:您讲的就是中国个人天使投资相对比较薄弱,我们现在看到,以LP的形式出现在基金里,这也是一个新的现象吗?

许四清:对,LP注资天使这种现象,还是比较普遍的。这是一种避险方式,如果企业家个人投天使,往往不完全是冲着回报而投资的,是出于对这个产业的认知、信念,认为这个事情有价值有机会,就愿意投。实际上这是投资生态中非常健康的一部分,现在看来,这部分应该增加一些才好。

刘岩:理解,同样做投资,直接做天使还是做LP,诉求是不一样的,对创业的友好程度也是不一样的。

许四清:是的。

刘岩:叶总,您怎么看?

叶辉:我支持许四清的观点,从政府的角度来讲,肯定希望天使投资人越多越好,这能给初创型企业创造更多的机会。

许四清:其实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我们算过一笔账:一个公司从天使开始,最初投1块钱,C到D轮就有35块钱左右跟进来了。招商引资最重要的就是赢在起跑线,所以如果是早期的天使落在叶局长所在的梁溪区,后期的招商难度,将大幅度降低。

刘岩:叶总您讲一下,无锡在基金方面今年做得非常好,不管是基金数量,还是基金的规模,都有非常大的增长空间。2021年,无锡处于全国第一的水平,我不太清楚,无锡对于早期投资基金和早期创业者的支持力度是怎样的?

叶辉:严格意义上,天使投资属于科技金融,我的具体工作是抓产业招商。不过我们也会接触很多的初创型公司,但政府在专业和尽调能力上有很多不足,所以面对这种项目,我们一时之间难以下定论,这个时候我们很需要天使投资或者专业投资机构帮忙做分析。

许四清:做我们LP吧。

刘岩:GP确实面临很大的挑战,我不太清楚在操盘的时候,是不是会考虑大家的执行能力?

叶辉:政府现在对天使投资一直是持非常欢迎的态度,某种意义上,政府自己也在做天使投资。比较激进的就是合肥,看好一个项目,并且赌赢了,就能成为体制内的榜样、标杆。但是能不能复制很难说,作为投资人还是持温和谨慎的态度,因为现在政府出资风险很大,相关机构对政府出资的管控也很严。所以我们现在选择往后缩一步,比如举办一些创新创业大赛,让初创型团队有机会展示,让天使投资人作为评委。

第三,无锡市现在处于各类基金发展的最好时期,和这届政府的领导有相当大关系,天使投资也成立了引导基金,各个区也落地了一些子基金,这对各个区的板块也是重大利好。我们更有底气和资本合作,共同寻找新项目,共同把项目从种子期开始培育,最终成长为一棵大树,为社会和政府带来更多的利好。

刘岩:现在无锡对于早期项目支持力度逐步加大,未来也会越来越大,台下GP和创业公司可以积极地和叶总互动。

下面还有一个话题,回到当前这个时代,许总提到个人天使越来越弱,这两年看到非常明显的变化就是,各个地区的天使母基金在爆发。我不知道两位作为GP,怎么看待这个现象?有什么感受?

许四清:我是天使母基金的受益者,深圳天使母基金是我们的LP。现在由于融资难,地方政府用非常创新的手法,吸收各类GP,我觉得这弥补了个人投资者在天使这个阶段的不足,同时对国内各大产业形成了“强心针”一般的作用。作为GP,我们觉得,类似深圳天使母基金这样的机构还是非常有价值和帮助的。

刘岩:丰总您谈一下对于天使母基金遍地开花的看法和观察。

李丰: 我们也拿过深圳天使的钱,苏州和上海也都拿过。

从结果来看,第一,大家经常讨论中国经济的问题,拿我们的情况做一个反馈,政府拿出钱来给母基金,是原来财政补贴方向的钱。原来是政府100%控制和调度的钱,拿出来做母基金,其实是政府让渡了资金分配和调拨使用的权力,这是很大的权力让渡。

第二,《置身事内》这本书最近很时髦,讲的是中国政府和经济关系。里面讲了一个现象,中国政府正在从主导产业经济型政府,向服务型政府过渡。简单来讲,原来的横向扩张模式就是建十个厂,银行贷款建二十个厂;如今变成了,要培养更多的华为或比亚迪,华为也许不需要十个厂,但需要招到5个人优秀的年轻人,这时候政府的职能和角色发生变化,希望有知识的年轻人到企业或者周边去工作。政府调配资金的方式,寻找企业和服务的模式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最后,中国资金的来源主要是金融机构、社会资金和政府三个方面。这和美国有相似,但不完全一样。换句话说,社会、金融机构和政府的钱的调配都在转向,政府在这里面带了头。银行、金融机构因为2018年4月份的资管新规,到2022年6月底有22个理财子公司设立。所以金融机构的钱在逐渐转向,包括银行、保险等等。社会的钱也在逐渐转向,只不过政府在过去7年里带了头。

刘岩:丰总的意思是,政府在资源调配和资金分配上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影响着资金去向。许总,您对政府有相关的期待吗?

许四清:政府投资模式往往是招商引资为目的,我们观察到有两种模式。深圳模式就是天使母基金模式,出台的时候几乎用足了最好的条件,形成了“虹吸现象”。全国好的GP都拥过去了,投早投小投科技,政府出资用足了资本杠杆。

还有一种合肥模式,做得也非常成功,著名的“芯屏器合 集中生智”大家都有目共睹,也非常成功,这充分体现了中国特色,就是地方政府作为实际的经济掌控人,他们实际上像企业家一样经营地方经济,各有各的高招,在现有体制下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深圳模式、合肥模式都做得非常有声有色,实际上也对资本市场产业形成了促进,起到了很明显的作用。

刘岩:许总提到了深圳模式和合肥模式,这两个地方在创投和城市创新中发挥非常大的作用,无锡作为后起之秀,这两年在创投和基金方面的发力非常迅猛,我相信叶总也在研究,怎么尽力追赶其他地方政府,出台更多优惠措施吸引早期投资人落地,可以给我们透露一下您的想法吗?

叶辉:我之前对接过这么多的项目,他对苏南政府普遍有一个感受就是,懂产业、懂技术、懂资本,甚至还懂我们这些天使投资人,所以聊得非常舒服,落地速度很快。

我们针对天使投资也有三方面的具体措施:奖励方面,鼓励天使投资和各类机构迁到本地,落地就有奖励;如果在疫情期间,天使投资还愿意投资本地企业,那肯定又要奖励;投资到一定额度,还有奖励;同时,对于获得天使投资的企业,我们也会出台一些政策进行奖励。

第二个措施是补助方面。因为政府相对逐利性不会太强,如果我们和天使资本一起进入了企业,企业最终上市或者退出,我们会把一些利益让渡给天使投资者以及企业,不然就和政府扶持企业发展的初衷相违背。

第三,扶持。政府现在对天使投资越来越宽容,只要愿意和政府成立子基金共同投资项目,我们愿意共同承担投资风险,这可以让天使投资放下一些包袱,更好更精准地判断寻找一些优秀的种子企业和项目。

刘岩:总体来说,天使投资环境机遇与挑战并存,困难是有的,但仍然可以不断优化我们的方案。

时间关系,每个人简短总结一下今天的讨论,最想表达的是什么。今天经过讨论之后有特别深的感触吗?

李丰:我们讲一个大家最关心,讨论最多的话题。大家都说现在资本寒冬,我只讲人民币投资,美元有其他的复杂问题。一级市场VC/PE的金融模式是,募到钱后,在之后的4年或者3年半投完1亿或者5亿或者15亿特定规模的钱,因为这些钱在投之前就已经先锁死,导致了一系列非常有意思的结果。

如果基金的投资期只有3年,但先募好了钱,如果有6个月没投资,意味着有六分之一的时间没有了,如果有1年没投,意味着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没有了。换句话说,因为这笔钱是提前募好的,所以原则上,资本市场冷的时间越长,后面需要集中投的密度越大。

据我所知,中国目前还没有发生过,募好的基金因为没投完,最终把钱退回去的情况,美国有过。所以有没有资本寒冬,有多久的资本寒冬,所谓寒冬从什么时候开始延续到什么时候为止,资本寒冬之后出现什么,这些话题大家可以斟酌参考。

刘岩:李总的话意味深长,许总总结一下。

许四清:在中国每一周有120-150个投资案例发生,这个速度并没有怎么减慢,验证了李丰说的,资本到了投资人手上,必须在一定的时间内投出去。所以心里有数的创业者不必太焦虑,要想好你做的这个事情,是否有足够的竞争力。

我们刚刚投了一个种子轮,2个多月的时间里,将近1个亿的天使投资进来了。这个团队手上有600个专利,对他们来说现在是更好的时机,因为出来抢钱的人少了,创业者相对比以前少了。我想告诉创业者,真正的创业者在早期不必过分在意节气,想好了就做,Follow Your Heart。

叶辉:我就两句话,一是,为企业,包括初创团队保驾护航,二是,和天使投资,包括各类资本相知相伴。

刘岩:一看叶总有特别强烈的服务意识,特别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