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Vista氢商业(ID:Qingshangye666),作者:嘴嘴,创业邦经授权转载。
本山西人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家乡火了。
最近,全世界正在为吗喽疯狂。从《西游记》到《大话西游》,一代人有一代爱的猴。新一代猴王是8月20日上线的首个国产3A单机游戏《黑神话:悟空》,首发当天同时在线玩家突破220万,直接刷新Steam平台历史记录。
当国外玩家连夜品读《西游记》时,国内玩家抓耳挠腮:这些游戏画面怎么有点熟悉?背后其实是创作团队这些年走南闯北建立的我国首个古建筑虚拟资产库,《黑神话》“呈现的建筑、道具、服饰等都有出处。”
比如古建筑,根据不完全统计,游戏36个实景有27个来自山西。一边惊呼“你们山西藏了多少好东西”,一边连夜定高铁“跟着悟空游山西”,这个山河四省总是很低调的一员就这样出圈,#黑神话悟空取景地门票销量暴涨3倍#直接在8月22日登顶微博热搜榜,连山西高速的股价都迎来涨停。
但这几天山西人处在一种极其矛盾的状态中,欢迎大家来山西,又害怕大家来山西。
因为来山西旅游,跟取真经差不多吧。
01 去山西旅游才是真正的文化苦旅啊
从山东淄博到甘肃天水,小城旅游的浪潮终于吹到了我的家乡。
这些年眼瞅着其他小城靠美食美景“美人”出圈,每每和朋友谈及家乡,总是被问:你们和陕西有什么差别?
首先没有千古一帝秦始皇,其次古墓不至于多到随便一铲子就能挖到。山西有一眼看不到边的黄土高原,如果你喜欢黄色欢迎你来;还有1000多种面食,如果你也爱晕碳的话,欢迎一起睡午觉。
但也不能说文旅局天天睡午觉。毕竟到了山西“连猫中午都得睡觉”的都市传说已经足够让打工人流口水。虽然午睡曾经常常是幼时的我与父母大战的苗头,但体验过996仿佛精密仪器般的不停转动,你才懂得“老话”的好。
图源:小红书@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
再比如也曾有过小小流量的景区公主晋区分流——身穿民国时期华丽旗袍,梳上一个垂丝前刘海髻,在大宅院里扭腰微笑比耶,短暂地成为「晋商少奶奶」,感受富得流油的晋商时代;
朋友小刘
以及当山河四省其他三个兄弟都被酷夏暴晒时,有人发现「山西才是避暑山庄」。所谓山西,太行之西,而太行山就是山西最大的空调。北漂的山西人也会奇怪:“不是北方吗?为什么夏天没有早晚温差?”
如今《黑神话》泼天的富贵砸在山西头上,我朋友圈在五湖四海异国他乡的山西人第一次集体现身,恨不得通过屏幕告诉你,这些精美绝伦的古建筑大都来自山西。
每次山西出圈,山西人比山西文旅都急。“山西文旅你醒了吗?没醒也干干活,别抓着几个视频就去午睡,赶紧做调研、找工厂动起来。”此前《21世纪经济报道》也曾指出:相对于山西文旅厅,山西一些地级市的文旅部门似乎“慢半拍”。
担心家乡蹭不到,还担心蹭不够,如今一半的山西人在网上疯狂出谋划策,就等着文旅局“抄作业”。
「悟空同款旅行路线」不出所料地没有预案,但最懂挣钱的旅行社和手艺人们已经做出精美线路规划。然而,网友对路线的挖掘已经到了下一个level:类似友邻甘肃的“通关文牒”可以推出「大圣集章」,还有类似爬完五岳送的纪念碑,盖完27个游戏同款场景送出一个金箍棒。
图源:小红书@Angela
“但你要是敢送路边摊5块的金箍棒我能坐在文旅局门口哭3天。”
光有仪式感还不够,还可以让年轻人带着猴哥去打卡。“把游戏场景做成明信片,背面印游戏台词和二维码,扫进去就可以找到最佳拍摄地,类似思路还可以做悟空透卡。”山西网友热情建议:“不知道什么是透卡就赶紧去学”。
但山西人是分裂的,是矛盾的。一边是热火朝天分享小西天云冈石窟和五台山的精妙之处,另一半的山西人正在疯狂给全国各地的网友打预防针:“山西的不可移动文物需要有一定的文化积淀才更懂得她的美。”
因为旅游山西,真是一件“苦差事”,是真正的「文化苦旅」。
有人把旅游山西比作西天取经,因为你需要“唐玄奘的坚定、孙悟空的体力、沙僧的淡定和二师弟的饭量,以及少则20天假期的托底,不然别想玩明白。”
巧合的是,86版西游记真在太原晋祠取过不少景。以至于出现这样的玩梗:“你们难道不知道《西游记》本来不叫这个名字,原名其实是《山西游记》吗?"
图源:小红书@别搅打奶油喇-
如今小城流行的文旅标签叫做「后花园」,如河北阿那亚和沈阳之于北京、韩国济州岛之于江浙沪,后花园们往往凭借着高性价比、中产生活和异域风情荣获此title。但一定程度上来看,山西是一个都不沾。
去过阿那亚的人都知道,仅需2天就可以体验到中产梦。坐在海边大教堂旁落日,你比小王子还懂玫瑰的美艳,闲时坐着班车在园区去没有目的的下一站,所到之处都是乳白的墙景,是松弛版的楚门世界;
类似的,你也可以在两天一夜的citywalk里快速吸收沈阳的精华,从小河沿早市到大帅府、沈阳故宫和小南教堂,晚上还可以再来顿烧烤和搓澡。
但这些便利的、中产的,你在山西几乎都体验不到。山西出圈的景点极其分散,还总是藏在深山老林里。比如大同,单单是云冈石窟、应县木塔和悬空寺这3大景点很难2天游完。
交通的不够便利也让山西的景点难以“一键直达”,《黑神话》的出圈场景“小西天,恭迎各位天命人”,需要到达临汾后再开车2个半小时。因此游山西,walk是不可能walk的,最好得自驾。
图源:小红书@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
所以山西似乎更适“法海”:内心虔诚如东土而来的大唐高僧,体力战斗机如海军陆战队特种兵。
你可以早起晚归,游走在黄河边、太行山脚下和黄土高原里。也可以坐着夜火车从北京出发,一路颠簸坐着大巴上五台山,夜晚就在神明脚下挂单(泛指寺庙投诉),第二天再起个大早看日出,顺便一口气徒步五个台。
图源:小红书@二白
有人说山西才是去班味儿的最好地方,因为足够特种兵。就算只看寺庙也没有那么简单,抬头看漫天额塑像和壁画“治好了我的颈椎”,去一次山西省下一笔理疗费。
当你哼哧哼哧终于来到山西的深山里,才会发现这里一点都不网红。没有山清水秀让你接近大自然,除非你对黄土地爱得深沉,也少麦田秋千等设备等你打卡,但一定有“我在山西也很想你”。
山西的旅游不够轻松,相反是肃穆的,来这里你看古建筑、看神明、看历史。
当你见过“小西天”镶嵌了黑曜石宛如真人的神像后,大抵就懂了《唐朝诡事录》里秦孝白为何迟迟不肯点睛,“原来这就是跨越千年对视一眼的感觉”。
图源:小红书@蓝精灵
山西也是我国现存古建筑最多的省,山西共有古建筑28027处,元代以前的木结构古建筑遗存495座,占全国总数的85%,唐代全国仅存的3座古建筑全部在山西,梁思成曾称这里是“木质古构的富饶温床”。
山西古建多的程度是山西人老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存货,山西博物馆里就放着我家老祖宗的几件“遗物”。因此旅游山西时许多古建你随便摸(并不倡导),许多不开放的古塔还可以直接给村里兼职的文保员打电话,“叔就给你开门了”。
图源:小红书@流光Qin【已黑化】
不够便利的交通、过于分散的景区、一定要求的体力和知识,所以说旅游山西才是「文化苦旅」。
多年前余秋雨在书里写道:
山西这些不够自然的景点注定了会有人觉得“没意思”,因此有人说「研学」才是最适合游玩山西的方式。
如今搭着《黑神话》的东风山西出圈了,有人喊话官方推出“黑吗喽”专线,巧了,我们山西黑车也很多。
02 “山西文旅真应该给黑神话磕一个”
如果时间后退一年,山西还是无人问“晋”。
每日经济新闻写道《“隐形”旅游大省,想要出圈很久了》,界面新闻也曾指出《山西旅游要刷存在感》,上一次山西古建闯进全国人视野还是2021年国庆。那年山西经历了“有气象记录以来最强秋汛”,6天降雨达到整个10月的10倍,#山西古建受损#才这么磕磕绊绊地登上热搜。
虽然很多人问:“山西有什么好玩的?”但其实早在2014年,随着煤炭价格下跌、工业增幅下滑,山西就已经把发展文化旅游产业作为七大非煤产业的重中之重。
图源:小红书@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
如今10年过去,在各大榜单中,无论是老牌旅游城市还是社交平台捧出的新城,都鲜有山西的痕迹。根据山西省文旅厅2024年工作要点显示,计划今年的旅游及相关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达3.7%。这意味着最起码在去年,山西的这一比重不到3.7%,远低于全国水平(疫情影响下2022年平均水平3.71%)。
别说外地人批评,我们本地人先骂几轮。
所以说山西为什么不太容易被看到?
别说山西其他市区,许多人连山西省会都不清楚,太原一度登上最没有存在感省会的榜首。
因此产生了“山西和陕西不是一个省吗”的疑问。从大唐不夜城到兵马俑、大雁塔,有统计显示,陕西优质旅游资源有一半以上集中在西安。而太原这个数据不到1/10,五台山和云冈石窟都比省会出名。
数据显示,同样是2019年,西安旅游收入达到3146.05亿元,占陕西全省43.6%;同期太原旅游收入1171.83亿元,仅为山西14.6%。
但省会往往在拉动旅游发展中起着重要作用,比如去成都吃四川火锅看熊猫,去贵阳吃冰浆和酸汤,但你来到太原,只好请你来我家吃顿我妈做的拉面。“虽然山西整体旅游资源丰富,但作为中转站的省会太原却没有太多游玩之处。”曾有知乎网友指出。
可就算是“中转的福气”太原也不一定能享到。进云南从昆明入,兰州和西宁又像是西北的守门人,但整个山西长的像颗红薯,省会在晋中,晋南晋北的山西人都有自己的“第二故乡”。我朋友大同小王坐飞机回家不会选择太原,而是北京,“从太原再坐高铁太久了”。
外有黄河环绕,内部山脉纵横,“山西省旅游资源多呈点状分布,不仅相对于周边地区较为独立,内部也被分割成若干地理单元”,每日经济新闻曾指出。
图源:小红书@海参崴
再加上所有景点散落在山西的角角落落,让旅游这座中部省市成为名副其实的文化苦旅。
先天不足,但我们山西,后天也不太努力。
有网友曾问:去山西交通方便吗?本地人会告诉你「高铁弱省」是山西的另一个别名。截止2023年,中部六省中安徽、湖南、江西、河南及湖北高铁里程都已突破2000公里,但山西只有其他兄弟省份的一半左右。
区县之间交通不便是一回事,省会太原也为交通底线“狠狠把关”。山西至今没有一条时速350公里高铁,太原也仅有石太、大西、郑太3条,时速最高的是200公里的石太高铁。
就算是地铁也是2020年底才投入运营的2号线,前不到高铁站后不至飞机场。曾经有网友来太原坐地铁看到只有一条地铁还以为网络不好,殊不知这唯一的地铁也才满打满算不到4岁。
交通没有跟上,山西的文旅宣传常常被本地人吐槽“大爷既视感”,因此此次的《黑神话》合作视频过于年轻化难免让人觉得”找了外包“。
“山西旅游总是比全国慢一拍,一些地方如火如荼,山西却是温吞水;全国都在推进休闲度假,山西尚无有影响的产品”,中国旅游协会休闲度假分会总顾问魏小安曾经直言:山西文旅产业发展的一大问题,就是“顶级的文旅资源,不足的文旅产品”。
现有地理条件缺失,后天文旅局拉跨,山西的建筑就像是一个人的旅行,因此诞生了这群热锅上的山西人。
但山西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被猴哥带着跑。
4年前,《黑神话》的美术总监、游戏科学联合创始人杨奇听取网友建议后来到山西实地走访,“崇庆寺的十殿阎罗,铁佛寺的二十四诸天,玉皇庙的二十八星宿,此行总算是圆了念想,顺利收工。”
于是山西能在36个取景中占比达到27个。8月20日,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发布的景点联动游戏视频,如今视频号点赞、转发和收藏均超过10万。
飞猪数据显示,游戏上线当天,山西旅游搜索热度环比上月翻倍,其中玉皇庙、崇福寺、小西天、铁佛寺、双林寺等游戏取景地热度更是纷纷飙升;同程旅行数据也显示示,截至8月20日16时,朔州旅游搜索热度上涨91%,晋城旅游搜索热度上涨63%。
山西文旅都应该给黑神话磕一个,对着猴哥深深吻下去。
图源:小红书@山房居
昨晚连云港花果山风景区直接宣布截至今年年底,所有通关游戏的玩家可以免费游玩花果山。建议山西文旅放开大门,大气一点直接把同款景点全部免费。
Let's文化苦旅,一起看看也看不完的古建和神明,一起晕碳一起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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